说真的，每次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我，“那个……你当时生孩子，是什么感觉？”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，不是什么母爱光辉的画面，而是一团乱麻——一团由各种词语、情绪和记忆拧成的乱麻。 妈妈生小孩怎么称呼 ？这问题可真问到点子上了。因为这事儿，它压根就不是一个词能说清楚的。
你看，最官方、最书面的叫法，是 分娩 。
听听， 分娩 。多冷静，多克制，多科学。这两个字往病历本上一写，仿佛我经历的就不是一场混杂着汗水、泪水、血水和吼叫声的“战争”，而是一个严谨、可控的医学流程。医生护士们嘴里说的就是这个，“准备一下，要进产房 分娩 了。” “ 分娩 过程很顺利。” 听起来就像是拆一个快递，步骤清晰，结果明确。可天知道，当那个字从我耳朵里钻进去的时候，我正疼得想把床沿给啃下来。 分娩 这个词，它属于医院的白色墙壁和消毒水气味，它不属于我，不属于那个在产床上感觉自己快要被劈成两半的女人。它太干净了，干净得有点虚伪。
然后呢，是 生产 。
这个词就接地气多了。 生产 ，一听就带着股力气活儿的劲儿。我们单位的大姐会问：“小王啊，预产期什么时候？准备 生产 啦？” 听着就比 分娩 热乎。但你细品， 生产 ，是不是有点像工厂流水线？“我们厂今年 生产 了多少零件”，“我老婆给我 生产 了个大胖小子”。嘿，敢情我们女人都是人形造人工厂？虽然是个玩笑话，但这个词确实精准地抓住了“产出”这个结果。它强调了这是一个创造的过程，一个有成果的劳动。从这个角度看，我又挺喜欢 生产 这个词的。毕竟，谁不为自己亲手“ 生产 ”出来的那个皱巴巴、红通通的小东西感到骄傲呢？
要说最有画面感，最古色古香的，还得是 临盆 。
“ 临盆 在即”。这四个字一出来，是不是立马有种古装剧里，大夫捋着胡子，稳婆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的感觉？“盆”指的是古时候接生用的“子孙盆”。 临盆 ，就是马上要到用盆的时候了。这个词太绝了，它不描述过程的痛苦，也不强调结果，它就定格在那个一触即发的、充满紧张和期待的瞬间。你整个人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，被那股沉甸甸的力量坠着，摇摇欲坠，随时可能“嘭”的一声。那种走一步都费劲，喘口气都嫌累，感觉腰快断了，耻骨随时要裂开的状态，就叫 临盆 。这个词，充满了悬念。
当然，上面这些都还算“正经”的。咱们当妈的私底下，才不用这些词儿呢。
我们最爱说的，是 卸货 。
哈哈哈，是不是一听就想笑？太形象了！怀胎十月，就像个辛辛苦苦的快递员，身上背着一个“甜蜜的负担”，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。吃不下，睡不着，弯腰都费劲。等到“哇”的一声，这“货”总算出来了，可不就是 卸货 成功了吗！整个世界都清爽了！这个词里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自嘲的幽默。它是我们妈妈圈的黑话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共鸣。一句“你什么时候 卸货 ？”，比“你什么时候生？”亲切一百倍。它把那段艰辛的日子，用一种举重若轻的方式给化解了。
还有一个更形象生动的，叫 瓜熟蒂落 。
听起来很美，是吧？像一首田园诗。仿佛孩子就是藤上的一颗蜜瓜，月份到了，自己就“啪嗒”一下掉下来了。多自然，多优雅。但现实呢？现实是，这颗“瓜”在“落”下来之前，能把你的“藤”给薅秃了！哪有那么轻松写意。但这个词好就好在，它传递了一种顺其自然、水到渠成的哲学。它告诉我们，这是生命自然的规律，是无法阻挡的进程。虽然过程可能一点也不“诗意”，但结果，确实是收获了一枚最甜的“瓜”。
要说最直接、最没文化的，那一定是那句撕心裂肺的“ 要生了！ ”
这根本不是一个称呼，这是一个信号弹，是总攻的号角！当这句话从产妇嘴里吼出来的时候，整个家都会瞬间进入一级战备状态。拿上待产包！发动车！给医院打电话！乱成一锅粥。这句话里，充满了恐慌、无助，还有那么一丝丝“老娘终于等到今天了”的决绝。它没有任何修饰，就是纯粹的生理反应和情绪爆发。
而对于那些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妈妈来说，还有一个词，叫 鬼门关走一遭 。
这不是矫情。现代医学再发达，生孩子依旧是风险极高的事。大出血、羊水栓塞……任何一个词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。当你在产床上疼到意识模糊，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逝，最后又被硬生生拉回来的时候，那种重生感，真的就是“ 鬼门关走一遭 ”。这个词，沉重，真实，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。它提醒我们，每一个妈妈，都是拿命换来了孩子。
所以你看， 妈妈生小孩怎么称呼 ？
这取决于你在哪个频道。
在医生面前，你是 分娩 。在亲戚朋友面前，你是 生产 。在预产期前那段难熬的日子里，你是 临盆 。在妈妈群里吐槽时，你是 卸货 。在朋友圈文艺一把时，你是 瓜熟蒂落 。在阵痛来袭的那个瞬间，你是“ 要生了！ ”在回忆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时，你是“ 鬼门关走一遭 ”。
这些词，每一个都只抓住了这件事的一个侧面。有的抓住了它的医学性，有的抓住了它的劳动性，有的抓住了它的戏剧性，有的抓住了它的艰巨性。
但没有一个词，能完全概括那种感觉。那种全身骨头被拆开重组的痛，那种听到第一声啼哭时瞬间涌出的泪，那种把一个柔软的小生命抱在怀里时，感觉拥有了全世界的奇妙心情。
它是一种毁灭，也是一种创造。它是一个结束，也是一个开始。
所以，下一次，当你想问一个妈妈关于生孩子的事，或许你可以换个方式。别问她“ 分娩 痛不痛”，也别问她“ 生产 顺不顺利”。
你可以问她，“当你第一次抱到他的时候，在想什么？”
我想，那一刻的答案，比任何一个关于“生孩子”的称呼，都更加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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