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还记得吗？在 古代你和他怎么称呼我 。
真的，我有时候会魔怔一样地想这个问题。一个称呼而已，能有多大分量？可偏偏，那些从唇齿间流淌出来的字眼，像一道道无形的符咒，定义了我们之间的距离，刻画了我们关系的全部模样。
先说 你 吧。
我记得最清楚的，是那一声“卿卿”。夜里，廊下的灯笼光晕昏黄，你从书房里出来，带着一身清冽的墨香，看见在桂花树下等你的我，便会那样低低地、含着笑意地叫一声。 卿卿 。两个字，尾音拖得有点长，像羽毛，轻轻搔在心尖上，又痒又软。那一刻，我不是谁家的女儿，不是哪个府上的夫人，我只是你的卿卿。这个称呼，是私密的，是旁人偷不走的，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。它只属于庭院深深的夜晚，属于两三盏残灯，属于你眼里化不开的温柔。
可一旦踏出那方小院，你就变了。
在人前，在大庭广众之下，你得恭恭敬敬地，随着众人唤我一声“夫人”。那两个字，端正、方方正正，像一块牌坊，沉甸甸地压下来。每一次，当你的目光与我相遇，口中吐出的却是那声疏离的“夫人”，我的心就像被针尖轻轻戳了一下。疼，但又不能喊出来。我知道，这是规矩，是体面。你的这声“夫人”，是叫给世人听的，叫给那些窥探的眼睛和耳朵听的。它在宣告我的身份，也在我们之间，划下了一道名为“礼法”的鸿沟。
你 说，是不是很可笑？明明咫尺之遥，一个称呼，却能瞬间将我们推开到千里之外。那声“夫人”，比 他 的一千句都来得更冷。
对，还有 他 。
他 对我的 称呼 ，那可就多了。
如果 他 是九五之尊，我便是他金口玉言下的一个封号。贵妃、淑仪、昭容……那不是名字，是一个位置，一个品阶。那 称呼 ，就像一件华美但冰冷的锦袍，将我裹得严严实实，隔绝了你的目光，也隔绝了所有真实的温度，只留下一个供人瞻仰的、名为“尊贵”的空壳。他唤我时，声音里没有喜怒，只有权力不容置喙的威严。我甚至觉得，他唤的不是我这个人，而是这个封号所代表的家族荣光，和他自己的无上权威。
如果 他 是我的父兄，他会唤我的 小字 。比如“阿妩”、“宁儿”。那是属于血脉的亲昵，带着不容分说的庇护和掌控。这 称呼 ，温暖，却也像一张网。他们唤着我的乳名，说着“为你好”，然后将我的人生，打包送往一个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地方。那声声“阿姊”，是弟弟年幼时天真的依赖；可他长大后，一句“姐姐”，便多了几分客气和敬重，少了那份能让我为他豁出一切的冲动。
你看， 古代你和他怎么称呼我 ，每一个称呼背后，都是一重身份，一道枷锁，一段无法言说的故事。
我甚至还想起一些更久远的片段。
有一世，你是个落魄书生，穷得叮当响，却总爱摇头晃脑地叫我“拙荆”。“拙荆”啊，多谦卑的词。可我听着，心里却比蜜还甜。因为我知道，在你心里，我是你愿意相守一生的“荆钗布裙”，是你贫贱富贵都不离不弃的妻。而那个时候的 他 ，是富甲一方的乡绅，他管我叫“X氏”，对，连名带姓都没有，只有一个夫家的姓氏作为前缀。X氏，仿佛我只是一个物件，一件附属于那个家族的财产。他用这个 称呼 ，轻而易举地抹去了我生而为人的所有印记。
还有一世，我们是沙场上的对手。你叫我的全名，一字一顿，带着棋逢对手的激赏，也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。你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刀，亮得惊人。而 他 ，我的主帅，他叫我“将军”。那一声“将军”，掷地有声，是我用无数伤疤和赫赫战功换来的。可夜深人静，卸下盔甲，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，却会想，有谁，能叫叫我的名字呢？哪怕，只是我的 名姓 。
怎么称呼我 ？
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，在那个时代，却复杂得像一盘解不开的棋局。称呼是权力，是地位，是亲疏，是爱恨。一个字的变化，就能让人的心从云端跌入谷底。
那声被你藏起来的“卿卿”，是我在无数个冰冷长夜里，反复咀嚼的唯一一点甜。
那声他威严之下的“贵妃”，是我摆脱不掉的宿命，华丽而苍凉。
那声你迫于无奈的“夫人”，是一根刺，扎在掌心，看不见，却时时作痛。
那声他理所当然的“X氏”，是一次次的碾压，试图将我变成一个面目模糊的符号。
所以，你看， 古代你和他怎么称-呼-我 ，这根本不是一件小事。它是我感受这个世界的方式，是我确认自己存在的坐标。每一个称呼，都像一层土，将真实的我，一层一层地掩埋，或者，一层一层地……包裹。
而现在，你只叫我的名字。简简单单，两个字。可我有时，竟会怀念起那些被重重叠叠的称呼包裹起来的， 古代你和他怎么称呼我 的时光。至少在那个时候，一声“卿卿”入耳，我就能确定，那一刻的你，完完整整，只属于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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