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寻汉朝人对黄河的称呼:不只是“黄河”那么简单

你以为汉朝人管黄河叫“黄河”?嗨,那可就想得太简单了。

“黄河”这个词,当然是有的,但它真正成为这条大河的官方“大名”,并且普及开来,其实是比汉朝晚得多的事儿了。在那个气势磅礴,车马悠悠的 汉朝 ,人们提起这条贯穿帝国心脏的大动脉,用的称呼可比我们今天想象的要丰富、要复杂,也……要带劲儿得多。

说实话,对于绝大多数生活在关中、中原的汉朝人来说,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字来指代这条河,那就是——

探寻汉朝人对黄河的称呼:不只是“黄河”那么简单

就一个字,

听着是不是有点太……朴素了?但你得这么想,当一个事物在你生命中,在你的文明中,占据了绝对核心、无可替代的地位时,它就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定语来修饰了。它就是它本身。就像我们今天说“太阳”,你不会特意去说“那个黄色的、会发光的恒星”,对吧?在汉朝人的世界观里,天下的江流百川,有长江,有淮水,有济水,但只有这一条,是独一无二的“ ”。

司马迁写《史记》,提到它,张口就是“河出昆仑虚”, “余登庐山,观禹疏九江,遂至于会稽,上姑苏,望五湖,涉江淮,巡河洛”。看到没?“江”是“江”,“淮”是“淮”,而“ ”,永远是那个单蹦儿的“河”。这一个字背后,是沉甸甸的文化分量和一种不言自明的中心地位。它就是标准,是坐标,是整个华夏文明地理和心理上的中轴线。其他的,都只是“水”而已。

当然了,一个字有时候不够表达全部的情感。人嘛,对自己身边又爱又恨的东西,总会起上一堆外号。 汉朝 人对 黄河 也一样。

当他们站在岸边,望着那浊浪滔天、一望无际的水面时,一种原始的敬畏感会油然而生。这时候,一个更具象的称呼就冒出来了: 大河

这个称呼,充满了力量感和画面感。一个“大”字,不是简单的尺寸形容,而是囊括了宽度、深度、水量、气势所有的一切。你能想象一个汉朝的戍边小兵,第一次从家乡的涓涓细流旁被调到黄河渡口,看到那横无际涯的 大河 时,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的样子。它太大了,大到超出了日常经验,大到让人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水里的一粒沙。贾谊在他的文章里忧心忡忡地写:“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,火未及燃,因谓之安,方今之势,何以异此!本末舛逆,首尾衡决,国制抢攘,非甚有纪,胡可谓治!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于前,因陈治安之策,以免 大河 之渐?”他用“ 大河 之渐”来比喻国家潜在的巨大危机,可见“ 大河 ”这个词在当时人们心中,就是“巨大、磅礴、难以抗衡”的代名词。

可光有敬畏还不够, 黄河 最让人头疼的,是它那身洗不干净的“黄袍”。

“一石水,六斗泥”,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。所以,一个非常接地气,甚至带着点埋怨情绪的称呼也应运而生: 浊河

这个名字太直白了,简直就是贴脸开大。它说的就是黄河那浑浊不堪的本色。你可以想象一个老农,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水渠里的淤泥清干净,直起腰,捶着背,看着那依旧滚滚而来的泥汤子,没好气地啐一口:“这该死的 浊河 !” 这个称呼里,没有了“ 大河 ”的崇拜,也没有“ ”的尊崇,有的只是日复一日打交道的实在感受。它浑,它脏,它给灌溉带来麻烦,但也正是这浑浊的泥沙,在一次次泛滥中,塑造了华北平原的肥沃。这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感,全在一个“浊”字里了。

然而,如果说“ 浊河 ”只是抱怨,那接下来的一个称呼,就纯粹是恐惧了。

那就是—— 悬河

这个词现在我们还在用,但对 汉朝 人来说,这可不是个比喻,而是血淋淋的现实。由于泥沙常年淤积,黄河下游的河床被不断抬高,很多河段都高出了两岸的平原,就像一条大水管被架在了屋顶上。人们生活在河堤之下,抬头就能看见那条悬在头顶的河流。

你体会一下那种感觉。每天一睁眼,就知道有一条随时可能崩溃的巨龙盘踞在你的头顶上方。风声大一点,你会担心是不是堤坝裂了;雨下得久一点,全村人可能都得彻夜不眠地守在河堤上。那不是诗意的想象,是悬在每个人脖子上的一把刀。所以,当一个汉朝官员在他的奏折里写下“ 悬河 ”二字时,那背后是无数百姓的彻夜难眠,是朝廷每年投入巨额钱粮的治水工程,是整个帝国挥之不去的噩梦。

正是因为这噩梦, 黄河 还得了个最令人心碎的称呼: 中国之祸

没错,你没看错。在汉代的文献里,尤其是当它又一次决口,淹没千里,造成无数人流离失所之后,一些痛心疾首的文人、官员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它。班固在《汉书·沟洫志》里就直言不讳地说:“盖‘ 中国之祸 ,患在 ’,乃其事也。”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。它几乎是对这条河的终极审判。它不再是神圣的、唯一的“ ”,而成了“祸害”。

这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浪漫色彩。我们今天总喜欢说“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”。但在 汉朝 ,我敢说,绝对没人会这么想。他们的关系更原始,更直接。 黄河 不是一位慈祥的母亲,而是一个喜怒无常、力量无穷的女神,或者说,巨兽。她高兴的时候,给你水,给你土地,让你丰收;她一翻脸,就吞噬你的一切,连骨头渣都不剩。汉朝人对她,是依赖、是崇拜,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敬畏和恐惧。

所以你看,从唯一的“ ”,到磅礴的“ 大河 ”,再到写实的“ 浊河 ”,最后是令人胆寒的“ 悬河 ”与“ 中国之祸 ”。 汉朝 人对 黄河 的称呼,就像一张光谱,完整地记录了他们与这条大河全部的关系。这里面有地理的认知,有情感的投射,有生存的挣扎,也有一整个文明的无奈与抗争。

这些称呼,比单单一个“黄河”,要有血有肉得多,不是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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