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，听起来有点傻，是不是？一尊泥塑金身的 佛像 ，祂怎么会称呼我？用什么语言？用什么声调？祂甚至没有声带。可我跟你讲，这问题，在我心里盘桓了不下十年，从第一次踏上那片浸透了愿力的土地开始，就没停过。
真的，你问我 九华山 的佛像怎么称呼我？我得先问你，你是哪个“我”？
是第一次去 九华山 ，那个二十出头，背着个大包，与其说朝圣不如说凑热闹、爬山打卡的“我”吗？那个我，气喘吁吁地挤在人潮里，被香火燎得眼泪直流，看着百岁宫里那尊金光闪闪的肉身菩萨，心里除了“哇，牛逼”，再没别的词儿。那时候，如果非要说佛像怎么称呼我，我想，祂的 称呼 是沉默的，是一种宏大的、无差别的俯瞰。在祂眼中，我，和旁边那个磕长头的老奶奶，和那个举着自拍杆的小姑娘，和殿外那只打盹的狸花猫，没什么不同。我们都是—— “众生” 。
对，就是这个词，众生。芸芸众生。一个模糊的、庞大的集合名词。我的喜怒哀乐，我的雄心壮志，我的那点小心思，在这片宏大的慈悲磁场里，被稀释得无影无踪。我不是“我”，我只是“之一”。那时的我，站在大愿 地藏王菩萨 面前，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，风一吹就散了。所以，祂的 称呼 ，是“众生”，是“来者”，甚至是“过客”。你来了，你拜了，你走了。山门依旧，佛陀无言。
后来，我去了第二次。隔了好几年，生活把我捶打得不像样子，工作不顺，感情拉扯，整个人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，随时会断。那次上山，没那么多游客的喧闹，是个阴雨天。我几乎是逃上去的。
我没去天台，也没去百岁宫。我就在化城寺里，找了个偏殿，躲开人群。殿里光线很暗，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地亮着。我看着那尊 佛像 ，祂的脸在昏暗中看不真切，但那双眼睛，好像亮得惊人。我没求财，没求姻缘，我甚至一句话都没说。我就那么站着，站到腿麻，心里那些翻江倒海的委屈、愤怒、不甘，就那么一点点地沉淀下来。
你知道吗？就在那个瞬间，我好像听到了一个 称呼 。不是声音，是一种感觉，一种直抵心底的懂得。祂好像在叫我—— “归人” 。
不是“客人”，是“归人”。回家的那个人。那一刻我才明白，原来我不是来祈求什么的，我是来“回家”的。把那个在外面世界披盔戴甲、疲于奔命的自己，暂时放下来，回到这个可以让你卸下一切防备的地方。祂的眼神好像在说：我知道你累了，回来歇歇吧。就这么简单。没有大道理，没有棒喝，就是一句“回来啦”。我的眼泪“哗”一下就下来了，哭得像个傻子。
自那以后， 九华山佛像怎么称呼我 这个问题，对我来说就变得具体了，变得有血有肉了。
当我揣着满心的算计和功利，想着求菩萨保佑我升职加薪，搞定那个大单子的时候，我一抬头，对上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，我感觉祂在叫我—— “痴儿” 。愚痴的孩子。带着一点点悲悯，一点点无奈的叹息。祂不语，祂只是看。那种眼神，穿透了你层层叠叠的伪装，绕过了你费尽心机搭建的心理防线，直接看到你那个因为欲望而焦躁不安的、可怜的灵魂。那一刻，你会觉得无比羞愧。不是被训斥的羞愧，而是被一种巨大的、纯净的慈悲照见自身渺小的羞愧。然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，自己就熄了火。
当我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痛，觉得全世界都抛弃我，人生一片灰暗的时候，我跪在蒲团上，看着 地藏王菩萨 那句“地狱不空，誓不成佛”的大愿。我感觉祂在低语，祂的 称呼 是—— “可怜人” 。但这个“可怜”，不是居高临下的同情，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拥抱。祂仿佛在说：你的苦，我都知道。这世间的苦，我都见过，我都担着。你这点苦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放心地交给我吧。于是，你心里的那块冰，就慢慢化了。你觉得你的痛苦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，它被承接了，被理解了。
当然，也有最好的时候。
有那么一两次，真的是极少数的瞬间。或许是在某个清晨，山顶的云海翻腾，天光乍破；或许是在某个深夜，万籁俱寂，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风声。在那样的时刻，我的心是空的，是静的，没有任何祈求，没有任何杂念。我只是“在”，纯粹地存在于那里。
当我以这样一颗心，再去看那尊 佛像 。我发现，祂也在变。祂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，不再是威严的审判者，也不再是慈悲的抚慰者。祂变得无比亲切，就像……就像镜子里的另一个我自己。那个最真实、最干净、从未被俗世污染的我自己。
那一刻，我感觉祂终于 称呼 我了，用我本来的名字。不，甚至连名字都多余。祂的 称呼 ，就是一个字—— “你” 。
或者说，祂在叫我—— “本来人” 。那个本来的你。
这个“你”，不是我的社会身份，不是我的姓名，不是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标签。这个“你”，是我的本来面目。祂的眼神似乎在提醒我：嘿，别忘了，这才是你啊。别在外面玩野了，忘了回家的路。
所以，你看， 九华山 的 佛像 到底怎么称呼我？
祂称呼我“众生”，是在告诉我，放下我执，融入天地。祂称呼我“归人”，是在告诉我，无论走多远，这里是心灵的故乡。祂称呼我“痴儿”，是在警醒我，勘破妄念，莫被贪嗔痴所缚。祂称呼我“可怜人”，是在抚慰我，世间皆苦，但有大愿可依。祂称呼我“你”，是在点醒我，回归本心，照见真我。
这个 称呼 ，从来不是固定的。它随着我的心境在变，随着我的修行在变。与其说，是 佛像 在称呼我，不如说，是 九华山 这片道场，这尊尊沉默的圣像，像一面巨大的镜子，照出了我当下的状态。我带着什么样的心来，就会听到什么样的 称呼 。
所以，朋友，别问我了。下次，你自己去一趟 九华山 。找一个安静的角落，坐下来，什么都别想，也什么都别求。就只是看着祂，用心去听。
听听看， 九华山 的 佛像 ，是怎么称呼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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