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,乍一听,是不是有点傻?军人也是人,当然喊“妈”啊。还能怎么称呼?难道喊“报告首长,我妈来了”?可你只要在部队待过,或者哪怕只是跟几个当兵的朋友聊过天,你就会明白,从一个 军人 嘴里说出的那个“妈”字,跟我们平时张口就来的那个“妈”,分量,完全不一样。
真的,完全不一样。
那是一个裹着铁和血、汗与泪的字。

我给你描绘一个画面吧。新兵连,晚上九点半,训练累到骨头散架,终于轮到自己用那部老式的插卡电话。周围是战友们的吵嚷声,班长催促的脚步声,时间只有那么宝贵的几分钟。他攥着电话卡,手心全是汗,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电话接通的瞬间,整个世界的嘈杂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。他会下意识地找个角落,背过身,声音压得低低的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。然后,千言万语,最终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往往就一个字。
“ 妈 。”
就这一个字,音调可能都有点抖。后面可能跟着“我挺好的”,或者“钱还够用”,或者“别担心”。但那个开头的“妈”字,才是全部的核心。那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训练场上吼声震天、泥里水里滚的硬汉,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、无比 想家 的儿子。那身笔挺的军装是他的铠甲,也是一种无形的枷锁,而这一声“妈”,就是他给自己打开的、唯一的、短暂的、可以喘息的口子。
我们平时喊“妈”,可能是在使唤,“妈,我袜子呢?”;可能是在撒娇,“妈,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”;也可能是不耐烦,“妈,我知道了,别啰嗦了!”。我们的“妈”字,是生活化的,是日常的,有时候甚至是被我们忽略的。
但 军人 的“妈”,是仪式感的。
它隔着千山万水,隔着纪律与职责。每一次呼唤,都是一次情感的奔赴。那一声里,有报平安的责任,有不能陪伴的愧疚,有对 妈妈 身体的牵挂,还有对自己选择的无声坚持。他不能说训练有多苦,不能说任务有多险,更不能说自己其实偷偷哭过。所有的坚强,都在电话接通前准备好了,唯独那一声“ 妈 ”,是唯一的、被允许的脆弱。
当然,称呼也不总是这么单一。
我认识一个侦察兵小哥,私下里跟他 妈妈 发微信,就喊“老佛爷”。特贫。他说,在外面冲锋陷阵,回家就得给老佛爷请安。这种带着点江湖气的昵称,其实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撒娇,一种“我在外面是条龙,在你面前就是条虫”的亲昵。他把对母亲的尊敬和爱,用一种戏谑的方式包裹起来,既不显得“娘”,又能让母子间的关系轻松又温暖。
还有的,会跟着家里的习惯叫。比如有些地方会喊“娘”,或者“阿妈”。那个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古朴音节,带着泥土的芬芳和故乡的味道,在冰冷的军营里,仿佛能瞬间点燃一小簇温暖的篝火。那不仅仅是一个 称呼 ,那是一个坐标,是他精神世界的原点。
更有趣的是,有些军嫂会开玩笑说,自己老公在部队里,跟战友打电话回家,开头都是一个模式:“喂,妈,哎,我,那谁在家吗?” 这里的“那谁”,指的就是自己媳妇。在他们潜意识里, 妈妈 是“家”这个概念的最高管理员和最终解释者。先跟管理员报备,再找具体负责人,逻辑清晰,步骤明确,带着一股子兵味儿。
说到底, 军人怎么称呼他的妈妈呢 ?
答案是“妈”,但又远不止于“妈”。
那个称呼,是他在万米高空跳伞时,心里默念的护身符;是他顶着烈日站军姿,汗水流进眼睛里时,脑海中浮现的一碗绿豆汤;是他执行任务,几天几夜不能合眼,靠着意志力死撑时,支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在 部队生活 里,一切都被简化,情感的表达更是如此。他们不善于说“我爱你”,也不习惯长篇大论地抒情。所有的思念、所有的牵挂、所有的爱,都浓缩在了那一个简短的音节里。
你甚至可以想象,一封 家书 。在电子时代,手写的信件显得如此珍贵。他在昏黄的台灯下,一笔一划地写。信的开头,“亲爱的妈妈”,这五个字写出来,可能就让他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红了眼眶。因为在提笔的那一刻,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。他不再是谁的班长,谁的战友,他只是他 妈妈 的儿子。那个在信纸上,或许写得并不怎么好看的“妈”字,承载的重量,比他肩上的钢枪还要沉。
所以,别再觉得“ 军人怎么称呼他的妈妈呢 ”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了。
它背后,是一个群体被特殊环境锻造出的独特情感表达方式。它是一种克制,一种深沉,一种把最柔软的情感用最坚硬的方式去守护的执着。那一声“ 妈 ”,是他全部的软肋,也是他最硬的铠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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