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诗词里家尊如何称呼儿女?从“小儿”到“娇痴”,爱意满满

你有没有想过,在没有“宝贝”、“亲爱的”这些词的古代,那些满腹经纶、心怀天下的诗人们,回到家,看着自己那个流着鼻涕、满地乱爬的小家伙,会怎么称呼他们?

这事儿特有意思。翻开那些泛黄的诗卷,你会发现,字里行间藏着的,不只是家国天下,还有一份份具体到冒着热气、带着奶香的父爱母爱。那些称呼,简直就是一幅幅生动的家庭速写。

最常见,也最朴实的,大概就是 小儿

古诗词里家尊如何称呼儿女?从“小儿”到“娇痴”,爱意满满

听着简单,对吧?“我的小儿子”。但你得咂摸那个味儿。它不是一个冷冰冰的身份标签。杜甫,我们的“诗圣”,一个一生颠沛流离、忧国忧民的老头儿,写起儿子来,那叫一个柔软。他最有名的那首《闻官军收河南河北》,狂喜之下,“却看妻子愁何在,漫卷诗书喜欲狂”,那份喜悦,首先就是要分享给家人的。虽然诗里没直接喊“小儿”,但那份归心似箭的背后,不就是对“小儿女”的深深惦念吗?

可我更偏爱他另一首诗里的称呼—— 痴儿

在《北征》里,他写:“痴儿不知父子礼,叫怒索饭啼门东。”

你品品这个画面感!一个傻儿子,根本不懂什么父子纲常、久别重逢的礼数,他只知道自己饿了。他不管他爹是不是刚从战场边缘回来,不管他爹心里装着多少国家大事,他就知道饿!于是,对着门又喊又叫又哭,就要吃饭!

“痴”,在这里是骂吗?根本不是!这是一种带着无限宠溺的嗔怪。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那蛮不讲理、却又天真烂漫的劲儿,从心底里涌出的一声叹息,一声轻笑。那是一种“唉,拿你这小东西没办法”的爱。这个 痴儿 ,把一个孩子最原始、最不讲道理的生命力,写绝了。是不是一下子就活了?一个皱着眉头,却又忍不住想笑的父亲形象,也跟着立起来了。

和“痴”异曲同工的,还有一个词,叫 娇痴

这个词,更是把那种捧在手心怕摔了、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,描摹得淋漓尽致。辛弃疾,那个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”的硬汉,写起家庭生活,画风突变。

“大儿锄豆溪东,中儿正织鸡笼。最喜小儿亡赖,溪头卧剥莲蓬。”

妙就妙在那个“亡赖”!就是我们今天说的“小无赖”、“小捣蛋鬼”。大儿子、二儿子都在干活,偏偏这个最小的,啥也不干,就趴在溪边,耍无赖,剥莲… 莲蓬!辛弃疾怎么说?“最喜”!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不成器的小无赖!

这种“ 娇痴 ”,是父母视角下的特权。全世界都要求你懂事、上进、有用,只有在父母眼里,你的“不懂事”,你的“痴”,你的“亡赖”,都是值得被“最喜”的可爱之处。这是一种不求回报、不设条件的爱。

当然,称呼也分男女。

对儿子,除了 小儿 ,还有一个带着期望的称呼:

“郎”这个字,本身就带着一种翩翩少年的俊朗之气。陆游喊他儿子陆子聿就是“小郎”。苏轼,这位美食家、大文豪,对他那个宝贝儿子苏过,更是爱得深沉。他在一首诗里写儿子,称他为 阿侯 。前面加个“阿”字,亲昵感瞬间爆棚,就像我们今天喊“阿猫”、“阿狗”一样,是一种融入了血脉的亲近。

苏轼写道:“小儿不识愁,起坐牵我衣。我欲试使君,君恐君不痴。”他说我这傻儿子啊,不知道什么叫愁,整天就知道站起来坐下去地拽我衣服。我倒是想让你去当官试试,可又怕你不够“痴”——不够纯真,会被官场的污浊给染黑了。

你看到了吗?他既希望儿子有出息(使君),又打心底里希望儿子能永远保持这份天真烂漫的“痴”。这种矛盾,恰恰是父爱最深沉、最纠结的地方。那个“ 阿侯 ”,喊出口,是骄傲,也是牵挂。

那女儿呢?女儿是父亲的“小棉袄”,在诗词里,更是柔情满溢。

杜甫在安史之乱中,被困长安,晚上看着天上的月亮,想念远方的家人,写下千古名篇《月夜》:“遥怜 小儿女 ,未解忆长安。”

“遥怜”,远远地心疼。心疼我那一双小儿女,他们还那么小,小到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思念远在长安的父亲。这种爱,是带着心碎的温柔。他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词,就是一句“ 小儿女 ”,普普通通,却因为那份“未解忆”而显得格外沉重,格外令人动容。这三个字里,包含了一个父亲在战乱中对女儿最柔软、最无力的疼惜。

除了这些,还有一些更好玩的。

比如,把孩子比作小动物的。

我们今天开玩笑,可能会叫孩子“小猪猪”。你以为这是现代人的专利?错了。宋朝的黄庭坚,就管自己的儿子叫 豚儿 。豚,就是小猪。听着好像不太雅,但那份憨态可掬的喜爱,却是实打实的。在那个年代,猪代表着富足、福气,叫一声“ 豚儿 ”,未必没有“希望你吃饱穿暖、无忧无虑”的美好祝愿。这是一种充满了烟火气的、非常接地气的爱。

还有把儿子称作 佳儿 的。

“佳儿”,好儿子。这通常是父亲在比较正式,或者向外人夸耀时用的。少了点“痴儿”、“豚儿”的私密感,多了份“吾家有子初长成”的自豪。比如“闻有佳儿号阿张”,听闻你有个好儿子叫阿张。这里面,赞许和期盼的意味就更浓了。

你看,从 小儿 的日常,到 痴儿 的宠溺,从 娇痴 的纵容,到 君的期盼;从 小儿女 的温柔,到 豚儿 的朴拙,再到 佳儿 的骄傲……

这些藏在诗词故纸堆里的称呼,哪一个不是充满了画面和情感?它们不是干巴巴的代词,而是一把把钥匙,能瞬间打开一扇扇通往古人家庭生活的窗。

透过这些称呼,我们看到的,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“诗圣”杜甫,而是一个会为儿子不懂事而又气又笑的老父亲;不再是那个豪放派词人辛弃疾,而是一个偏心眼、最喜欢小儿子的“怪老头”;也不再是那个旷达的苏东坡,而是一个既盼儿成龙、又怕儿经风雨的矛盾老爹。

他们的爱,和我们今天为人父母的,又有什么区别呢?

我们今天或许会喊“小祖宗”、“小恶魔”、“小棉袄”,词儿变了,但背后那份揉碎了、掰开了、浸在骨子里的疼爱,千百年来,从未变过。

所以,下次再读古诗,不妨多留心一下这些小小的称呼。它们就像是散落在诗行间的珍珠,串联起来的,是文学史上最温柔、最真实,也最动人的风景。那一声声或嗔或喜、或忧或盼的呼唤,跨越千年,依然能轻轻地,敲在你的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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