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以为古代的三哥,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,拍着胸脯,大大咧咧地跟人说“我,三哥,如何如何”吗?或者在家里对着弟弟妹妹颐指气使,“听三哥的”?
大错特错。
我跟你说,这简直是天方夜谭,是咱们现代人套着古人壳子的一厢情愿。真正的古代,一个人的自称,那可是门大学问,一不小心说错了,轻则被人笑话没教养,重则可能就是一场灾祸。 “三哥”这个称呼,从来就不是他自己叫自己的,而是别人,尤其是平辈或晚辈,对他的一个排行代号。 他自己怎么称呼自己?这事儿复杂了,得看他站在谁面前,跟谁说话,在什么场合。场景一切换,称呼立马就得跟着变,比变脸还快。

咱们来点画面感,想象一下。
假设有个姓李的士绅家庭,家里排行老三的儿子,就叫他李三郎吧。这一天,他的人生就是一部“自称切换实录”。
清晨,去给父母请安。他站在堂前,面对白发苍苍的父母,躬身作揖,嘴里吐出的,绝不可能是听着就有点“愣头青”的“我”,而是温顺又恭敬的 “孩儿” 或 “儿” 。“孩儿给父亲、母亲请安了。”这一个“孩儿”,就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得明明白白——我是你们的儿子,在你们面前,我永远是孩子,得守孝道、讲规矩。这背后,是儒家伦理那张无形的大网。
请安完毕,转身遇到自己的四妹和五弟。那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呢?这总该拿出点“兄长”的派头了吧?没错,派头是要有的,但自称依然讲究。如果是在教导弟妹功课,或者嘱咐什么正事,他会用 “为兄” 。比如,“为兄的这番话,你们要记在心里。”这个“为兄”,听着就带着一股责任感和长兄如父的端庄味道,既确立了自己作为兄长的地位,又含着一份关爱和担当。但如果只是闲聊家常,没那么严肃,可能就直接用 “我” 了,显得亲近自然。但他绝对、绝对不会说“三哥我……”,那感觉太轻浮,太“社会”了,不符合一个读书人的身份。
吃过早饭,李三郎出门会友。朋友是同窗,家世相当。两人在茶馆落座,谈天说地。这时候,他的自称就变成了 “在下” 或者 “小弟” 。如果对方年龄比他大,或者学问比他好,他会谦称“小弟”,比如“小弟愚见,不知兄台以为如何?”这是一种社交礼仪,表达的是尊重。如果两人年纪相仿,关系又好,用“在下”就比较普遍,“在下最近在读《山海经》,颇有些心得。”这俩词,透着一股江湖气,但更多的是文人间的谦逊。当然,更书面化一点,他也可以用 “鄙人” ,虽然听着自谦,但有时候也带着一种文绉绉的距离感。
这就有意思了,你看,同样一个人,在家里是“孩儿”,在弟妹面前是“为兄”,到了朋友这里,就成了“在下”或“小弟”。他的身份,是流动的,是根据他所处的社会关系网络而不断变化的。
咱们再把场景拉大一点。假如我们的李三郎学而优则仕,考取了功名,当了个七品县令。那他的自称系统就要全面升级了。在衙门里,对上级官员,他得毕恭毕敬地自称 “下官” 。这是体制内的规矩,是权力的坐标尺,标明了他在官僚体系里的位置。“下官参见知府大人。”一个字都不能错。而对他的下属,比如县丞、主簿、衙役们,他则会用 “本官” 。“本官今日升堂,所为何事?”这“本官”二字一出,官威、气场就全来了,不怒自威。
那如果面见圣上呢?那更是不得了,得自称 “臣” 或 “微臣” 。那个时候,他的家庭身份、朋友身份、官员身份全都被压到最低,只剩下君臣这一重关系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在皇帝面前,所有人都是臣子。
所以,你发现没有? “三哥在古代怎么称呼自己” 这个问题的核心,根本不在于“三哥”这个排行,而在于“自己”这个概念在古代是如何被定义的。在古代,所谓的“自己”,从来不是一个独立、单一的个体,而是由无数个社会关系切面所构成的集合体。你是父亲的“孩儿”,是弟弟的“为兄”,是朋友的“在下”,是上司的“下官”,是皇帝的“臣”。你在不同的关系里,就得戴上不同的面具,说出不同的话。
至于 “吾” 这个字,更偏向于书面语,或者在比较正式、带点抒情或议论色彩的场合使用。一个文人墨客,灯下独酌,可能会感叹“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”,这是一种与内心的对话。但在日常口语里,用得相对就少了,不像“我”那么普遍和随意。
说到底,一个简单的自称,背后却是一整张细密绵延的社会关系网,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卑、长幼、亲疏的秩序。古人就活在这张网里,每一个称呼,都是一次精准的自我定位。他们不像我们现代人,一个“我”字走遍天下,简单、直接,但也可能在不经意间,丢失了许多语言里原本蕴含的敬畏、亲密和分寸感。
所以,别再被电视剧骗了。那个活生生的、有血有肉的古代“三哥”,他的人生,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、讲究,也……更有味道。他绝不会自称“三哥”,那份藏在称谓里的智慧与规矩,才是真正属于那个时代的烙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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