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我翻开那些泛黄的古籍,字里行间最让我挪不开眼的,莫过于古人笔下那些或粗鄙、或带着隐晦深意、或甚至有些诗意的——关于 异族 的称谓。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词汇啊,那里面藏着的是山河的地理,是王朝的 傲慢 ,是刀兵相见的血泪,更是绵延千年的 文化 偏见。你真的得细品,每一个字眼背后,都有一段故事,一段不容忽视的历史回响。
从最基础的说起,我们总能听到“ 蛮夷戎狄 ”这四个字,它们就像一个打包的盒子,把环绕中原的所有非我族类都一股脑塞了进去。你看,东边的叫“ 夷 ”,西边的叫“ 戎 ”,南边的叫“ 蛮 ”,北边的叫“ 狄 ”。这不光是地理方位啊,还暗含着一套由中原文明 主导 的 价值判断 。比如“蛮”,往往带有点野蛮、不开化的意味,如“南蛮”;“狄”呢,常与禽兽、 茹毛饮血 联系起来。你琢磨琢磨,一个“戎”字,是不是就让人想到兵戈铁马,骁勇善战却又带着点粗犷?而“夷”呢,相对来说可能“贬义”成分最轻,甚至有时还能沾上点礼仪教化的边儿,比如孔子当年还说过“吾欲居九夷”呢。但即便如此,骨子里那份“非我族类”的疏离和 优越感 ,是怎么样也抹不掉的。它们是 天下秩序 的地图,也是 文化等级 的坐标。
可光说“蛮夷戎狄”实在太过笼统了,历史的笔触从来都是具体而尖锐的。那些让汉家王朝头疼不已的北方劲敌,他们的称谓变化就足以写好几本书了。想那汉朝,与 匈奴 纠缠了足足三百年。一开始,史书上怎么称呼他们?“匈奴”。这个词,初听可能觉得只是一个民族的名字,可你若深究,它最初可能带有“凶奴”的暗示,是带着 贬损 和 敌意 的。汉高祖刘邦被围白登山,那种屈辱感,几乎刻进了汉人的骨子里。后来,汉武帝北击匈奴,卫青霍去病扬威塞外,可 匈奴 依然是 匈奴 ,这个称谓承载着无数的血与火、仇与恨。直到他们逐渐 分裂 ,一部分融入中原,一部分西迁, 匈奴 这个名字才渐渐淡出历史的舞台。你看,一个称谓,竟能如此饱满地记录一个民族的兴衰,记录两种文明的 碰撞 与 融合 。

再往后,隋唐之际,西北的 突厥 又成了大患。和 匈奴 一样, 突厥 这个名字本身似乎并不带强烈的 贬义 色彩,更像是一种音译,但它在中原人心中,同样代表着边患、狼烟和那些难以驯服的游牧骑兵。然而,唐太宗李世民在征服东突厥后,被各族尊为“ 天可汗 ”,那时的 突厥 ,很多部落也臣服于唐朝。这种称谓的背后,是力量对比的逆转,是 文化辐射 的巅峰。你甚至能在一些史料里看到,唐朝对于归附的 突厥 首领,有时会授予官职,赐予汉姓,试图将他们纳入华夏的 政治 和 文化 体系。这就不再是简单的“ 异族 ”了,而是试图将其“ 内化 ”的努力。
不止是北方,回过头来看看东北。契丹、女真、蒙古,这些民族在不同时期,都曾建立强大的政权,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,甚至取而代之。 契丹 ,最初在史书里也多以“ 寇边 ”、“ 侵扰 ”的形象出现,但当他们建立辽朝,与宋朝签订澶渊之盟后,两国之间虽然是“兄弟之国”,可那种 平等 的姿态,对于习惯了“ 天下共主 ”的中原王朝来说,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心理挑战。再到 女真 ,建立金朝,一度将宋朝撵到了江南,其称谓也从“生女真”、“熟女真”的 区分 ,演变为与宋朝对立的 主体 。而 蒙古 呢,更是直接建立了元朝,将整个中国都纳入其版图, 元 朝的统治者将人分为四等,蒙古人高居其上,这在命名和等级上,无疑是对传统 华夏中心主义 的彻底颠覆。他们的自称当然是“蒙古”,而汉人被迫接受这种 异族统治 ,那“元”这个称谓,是帝国的名字,也是对 异族 强大力量的 承认 。这些称谓的变化,何尝不是中原王朝对外部世界认知不断 重构 的缩影?
视野再放宽一点,东南的岛屿和半岛。日本,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被称为“ 倭 ”,这个字眼,你品品,是不是从字形上就透着一股子 矮小 、 卑微 的意味?“倭人”、“倭国”,在 华夏中心 的语境下,带着明显的 贬低 和 嘲弄 。就算日本后来试图改变这一形象,将国名改为“日本”,取“日出之国”的意象,试图摆脱“倭”的 阴影 ,但在很多古籍和民间口语中,“ 倭 ”这个 蔑称 依然顽固地存在。这种 文化偏见 ,比刀兵相向的 敌意 更深,因为它触及的是 尊严 和 自我认知 。朝鲜半岛呢?从“ 箕子朝鲜 ”到“ 高丽 ”、“ 李氏朝鲜 ”,这些称谓听起来似乎中性很多,但骨子里,始终带着一种“ 藩属 ”、“ 小弟 ”的 政治 定位。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,在称谓上体现得淋漓尽致,即便有时候会有“ 友邦 ”的说法,但那也是建立在明确的 等级 基础之上的。
所以你看,古人对 异族 的称呼,远不止一个简单的名字。它是一面镜子,映照着中原文明的 自我认知 ;它是一把尺子,丈量着 文化 的 亲疏远近 ;它更是一部厚重的史书,记录着 征伐 与 融合 , 骄傲 与 妥协 。有些称谓,直接就是 贬义词 ,如“犬戎”、“蛮獠”,那是恨不得把对方贬到尘埃里,彻底否认其 人性 与 文明 的。它们不仅仅是地理或民族的标识,更是 情感 的投射, 政治 的策略,以及根深蒂固的 文化 偏见 的体现。
你可能会问,难道就没有平等的称呼吗?当然有,但往往是在 政治 、 军事 上达到一定 平衡 ,或者进入相对 和平 的 交流 时期,中原王朝才可能用相对 中性 、甚至略带 尊重 的词汇。比如在唐朝的 开明 时期,对于 西域 诸国的使者,也会以“ 使臣 ”、“ 蕃使 ”相称,在外交场合,会刻意避免那些 侮辱性 的词语。这并非出于本质上的 平等 观念,更多是 政治 的 权宜之计 ,为了 稳定 边疆、 拓展 商贸,甚至是为了 彰显 自身的 包容 与 强大 。但即便如此,那种“ 天朝上国 ”的 心态 ,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。
细细想来,这些称谓的演变,其实也是一部 族群关系 的 活字典 。从最初的 鄙夷 、 蔑视 ,到后来的 复杂 、 多变 ,再到某些时候的 无奈 接受 ,甚至是 主动 融合 ,它展现了人类 社会 在面对“ 他者 ”时的种种 心理 和 行为 模式。这其中,有 冲突 、有 融合 ,有 傲慢 、有 学习 。那些 刻板印象 和 歧视 ,往往是基于 信息 的 匮乏 和 自我 中心的 认知 。而当 交流 深入,当 利益 纠葛,当 力量 此消彼长,那些 简单 粗暴的称谓,便开始变得 模糊 、 复杂 起来。
站在今天的角度回顾,我们很容易批判古人的 狭隘 和 偏见 。但我们也要理解,在那个 信息 闭塞、 交通 不便的年代, 族群 之间的 隔阂 和 误解 是多么 自然 。他们所能接触到的 异族 ,往往是透过 战争 、 掠夺 的 阴影 ,或是透过 朝贡 体系下 俯首称臣 的 姿态 。那时的 天下观 ,很大程度上就是以 中原 为 中心 的。但历史的魅力也正在于此,它不是一成不变的,称谓的变化,也暗示着 观念 的 松动 , 文化 的 交融 。你看,到了清朝,对于 藏族 、 维吾尔族 等,虽然也有其 特有 的 称谓 和 管理 方式,但 大一统 的 版图 意识,已然让这些“ 异族 ”更多地被视为 帝国 的 子民 ,而非纯粹的“ 化外之民 ”了。
所以,再有人问起 古代怎么对异族的人称呼 ,我总会说,那不仅仅是语言学的范畴,更是 政治学 、 历史学 、 社会学 乃至 人类学 的 综合 课题。每个称谓,都是一把钥匙,开启着一段尘封的往事,一段 文化 冲突 与 交流 的生动 画卷 。它们提醒我们,语言的力量是巨大的,它可以 构建 偏见 ,也可以 促进 理解 。而我们今天,又该如何称呼、如何理解那些与我们 不同 的 文化 和 族群 呢?这或许是古人留给我们,最值得深思的 遗产 吧。
发表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