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被我们领导老王叫去办公室“喝茶”了。门一关,空调冷气飕飕地往脖子里钻,他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在文件堆后面若隐隐现。就在他开口说“小李啊,这个方案……”的那一瞬间,我脑子里,突然蹦出一个特离谱的念头:
如果这是在古代,他会怎么叫我?
这念头一旦生根,简直就像藤蔓一样疯长,瞬间就把我从21世纪的格子间,拽进了某个不知名的朝代。老王不再是西装革履的王总,他可能是一身绯色官袍的尚书大人,而我,就是他手底下那个揣着笏板、大气不敢喘的小小令史。

场景一:春风得意马蹄疾,项目大捷时
想象一下,我呕心沥血几个月的项目,KPI超额完成,给部门挣足了脸面。老王,哦不,王尚书,在部门朝会上,当着众人的面,会怎么称呼我?
他要是心情极好,又想显得礼贤下士,估计会拱拱手,微微一笑,来一句:“ 阁下 此番筹谋,居功至伟啊!”
阁下 !这两个字一出口,分量立马就不同了。这可不是随便叫的,透着一股子敬重。感觉我不是在汇报PPT,而是在城楼上向主公呈上刚刚夺下的敌军帅旗。那份成就感,简直要从天灵盖溢出来。瞬间,办公室里那些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,眼神都得带上三分敬畏、七分嫉妒。
如果关系再近一点,老王私下里把我叫到他那间紫檀木书房,泡上一壶顶好的大红袍,他或许会拍着我的肩膀,语气温和地说:“ 贤弟 啊,此事多亏有你。”或者,要是他年纪大我一辈,完全可能来一句:“ 贤侄 ,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我的天, 贤弟 ! 贤侄 !这简直就是职场关系的“顶配”了。这已经不是上下级,这是要把我当自己人,纳入他的“派系”了。这一声称呼,比任何奖金都来得实在,意味着我以后就是他罩着的人了。以后谁想给我使绊子,都得掂量掂量王尚书这棵大树。我估计当场就得激动得表忠心:“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!”
场景二:屋漏偏逢连夜雨,搞砸事情时
当然,职场嘛,哪能天天凯歌高奏。搞砸事情才是常态。
比如,我负责的一个重要环节出了纰漏,导致整个项目延期,被甲方骂得狗血淋头。老王把我叫过去,那脸色,阴沉得能拧出水来。
他要是还顾及着体面,压着火,大概会冷冷地盯着我,蹦出一个字:“ 尔 。”
“ 尔 可知罪?”
一个 尔 字,就把你我之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。没有了“小李”的亲近,也没有了“阁下”的尊重,只剩下纯粹的、冷冰冰的上下级关系。这个字,就像一根针,扎得不深,但疼得真切,提醒你,别忘了自己的身份。
要是他真的气急了,在没外人的情况下,那可就精彩了。他可能会把手里的方案“啪”地一声摔在桌上,指着我的鼻子骂:“ 竖子 !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!”
竖子 !这词的杀伤力,简直是职场PUA的核武器级别。这已经不是批评了,这是人格上的鄙夷和否定。翻译成现代话就是:“你个废物点心!”我估计听完这两个字,得有好几天抬不起头来,走路都贴着墙根。
再或者,他可能更文绉绉一点,但侮辱性丝毫不减:“ 汝 这蠢材,如何能当此大任!” 汝 这个字,比起“尔”来,更多了一层居高临下的训斥和轻蔑。仿佛我不是他的下属,而是他家一个犯了错的蒙童,可以随意打骂。
场景 three: 波澜不惊寻常日,常规办公时
当然,大部分时间,工作都是平淡如水的。没有大功,也无大过。
这时候,王尚书对我的称呼,可能就回归到一种客气而疏离的平衡。他可能会叫我的官职:“李主事,那个卷宗你来处理一下。”或者,如果他想表示一点点拉近,但又不想太过亲密,他可能会用“ 足下 ”这个词。
“ 足下 ,此事还需你多费心。”
足下 ,一个平辈之间略带敬意的称呼。不卑不亢,刚刚好。它像一道安全线,既表达了“我看重你”,又保持了“我们只是同事”的距离感。这是最常见,也最安全的职场称呼。大家都是来打工的,没必要搞得跟拜把子兄弟似的,但也别弄得跟阶级敌人一样。
还有一个词,我觉得老王肯定会用,那就是“ 麾下 ”。比如在跟别的部门大佬聊天时,他会指着我说:“此乃吾之 麾下 ,尚算得力。”
麾下 ,这个词太妙了。它不针对我个人,而是强调了“我是他的人”这个属性。既彰显了他的领导地位,又对我这名“兵”的能力给予了肯定。我,作为他权力版图上的一块拼图,感到与有荣焉。
场景四:酒酣耳热微醺时,团建聚餐后
古代也是有团建的嘛,下朝了,约上同僚们去酒楼喝几杯。几轮推杯换盏下来,酒精上头,气氛到位,王尚书的称呼可能就彻底放飞了。
他要是真把我当心腹,可能会直接叫我的“字”。古人有名有字,名是给长辈叫的,字才是平辈和朋友间的爱称。假设我叫李谦,字“子明”。
他喝得满脸通红,搭着我的肩膀,大着舌头说:“ 子明 啊!来!再与本官……干了此杯!”
这一声“ 子明 ”,瞬间就打破了所有职场的壁垒。我们不再是尚书和令史,而是酒桌上可以称兄道弟的男人。这一刻的亲密,甚至超过了“贤弟”,因为它更私人,更江湖。我估计,他要是真这么叫我一声,我能当场把那瓶五粮液给吹了,明天就敢为了他去跟政敌拍桌子。
思绪飘了这么远,办公室的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。
老王的声音把我从大唐拉回了2024年的格子间:“小李,发什么呆呢?方案想好了吗?下班前给我。”
我一个激灵,赶紧点头哈腰:“好嘞王总,马上好!”
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我哑然失笑。想什么阁下、竖子、子明呢。或许,在老王心里,对我最真实的称呼,既不是什么文绉绉的古代词,也不是充满鼓励的“小李”,而是一个最简单、最朴素的内心独白:
“ 那小子 ,活儿干得还行。”
嗯,这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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