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问题问得,简直是触及了每个驾考人的灵魂深处。那个坐在你科三副驾驶座上的人,他(或她)到底是个什么“物种”?怎么称呼?这事儿吧,真没那么简单,绝不是一个名词就能概括的。它更像是一种……怎么说呢,一种根据你当时心境、考试进程、以及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抽动而动态变化的代号。
官方说法,听着最体面也最无聊的,叫 安全员 。听听,安全员!多伟光正啊。仿佛他的存在,是为了在你手忙脚乱冲向马路牙子时,用他那黄金右脚拯救你于水火。理论上,是这么个理。但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,当他坐在那儿,你感受到的,是安全感吗?不,你感受到的是一座移动的、带体温的、会呼吸的压力源。他的每一次呼吸,都像是在倒数你挂科的时间。所以,“安全员”这个词,通常只出现在教练的官方话术里,以及我们这些已经上岸的人,在风轻云淡地回忆往昔时,故作镇定地提起。
绝大多数时候,在咱们学员心里,他的身份只有一个,那就是 考官 。这个词就直接多了,充满了审判的意味。他不是来保障你安全的,他是来“考”你的,是来“官”你的。一个“考”字,定义了他存在的唯一目的——挑错。一个“官”字,则清晰地摆明了你俩之间那无法逾越的权力鸿沟。他手里握着那支笔,或者那个平板,那不是普通的书写工具,那是判官笔,是达摩克利斯之剑。他每一次低头记录,你的心就跟着沉下去三寸。他一个轻微的摇头,你整个世界都可能瞬间崩塌。所以,叫“考官”最贴切,也最让人绝望。

但是,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,尤其是在面对巨大压力时,吐槽和“黑话”就成了最好的解压阀。于是乎,一大堆充满想象力和血泪史的民间绰号就诞生了。
比如,最常见的,也是最形象的, “副驾大神” 。这个“神”,可不是什么守护神,更像是掌握你生杀大权的 “阎王爷” 。你这趟“人生旅程”是直通天堂(拿到驾照)还是打回地狱(下次再约),全凭这位大神的心情和他脚下的那个“地狱直通车”——副刹。他一言不发,你心里发毛;他突然开口,你魂飞魄散。他让你直线行驶,你感觉像在走钢丝;他让你靠边停车,你恨不得把车直接镶进路边。他就是神,一个你必须无条件服从,还得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别“显灵”的神。
还有更直接的, “行走的扣分机器” 。这个称呼,剥离了所有情感色彩,直指本质。他不是人,他是一台精密的、冷酷的、永不宕机的程序。你的任何一个动作,在他眼里都会被瞬间分解、量化,然后与数据库里的扣分标准进行比对。压线了?滴,扣100。转向灯没打够三秒?滴,扣100。速度与档位不匹配?滴,又一个100。他甚至不需要说话,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,似乎都在扫描你的错误。你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车,而是在玩一个现实版的、错了就直接game over的电子游戏。
我还听过一些更……怎么说呢,更具画面感的叫法。比如, “那个男人/那个女人” 。这种不指名道姓的称呼,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和宿命感。仿佛你面对的不是一个具体的人,而是一个名为“科三考试”的劫数。我考科三那天,就是“那个男人”。四十多岁,一张毫无表情的脸,像极了古墓里摆了几百年的石像。从上车到下车,全程跟我说的指令不超过十个字。但他不说话,比说话还可怕。那种沉默,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,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,他会不会突然一脚刹车,然后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气告诉你:“靠边停车,考试结束。”我至今都记得,他坐在副驾,阳光从车窗照进来,一半打在他脸上,另一半隐在阴影里,明暗交界处,就是我的天堂和地狱。
当你的朋友考砸了,过来跟你哭诉的时候,这个人的称呼就更多了,什么“老贼”、“杀手”、“终结者”……充满了悲愤和不甘。这些词,是情绪的宣泄,是失败者抱团取暖时,共同塑造出来的一个假想敌。把他妖魔化,似乎就能让自己的失败显得不那么……愚蠢。
你知道吗,最神奇的是什么?是这个人的称呼,会随着考试的结束而瞬间改变。
如果他让你挂了,那他在你口中,就是上面提到的所有负面词汇的集合体,你可能会在心里咒骂他千百遍。
但,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在你战战兢兢地完成所有项目,把车停在终点,熄火,拉手刹,解开安全带,内心已经准备好听审判结果的时候,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,突然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,然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:“合格。”
那一瞬间,我的天! 他就不再是考官,不是阎王,不是扣分机器了。
他是什么?
他是天使!是菩萨!是活佛!是全世界最可爱、最帅气、最通情达理的人! 你恨不得当场给他磕一个,想请他吃饭,想给他点烟,想把他刚才说“合格”那两个字的声音录下来,设成手机铃声,单曲循环一整天。那一刻,你之前对他所有的腹诽和恐惧,都烟消云散。你甚至会觉得,他之前的冷漠,是一种专业的表现;他之前的沉默,是一种对你的信任。
所以,科三旁边坐的人怎么称呼?
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固定的称谓。它是一个薛定谔的称呼,是一个动态的、充满情感投射的代号。在你通过之前,他是你人生路上必须跨过的一座山,一个魔王;在你通过之后,他可能只是你驾照故事里,一个模糊的、甚至有点可爱的NPC。
说到底,我们给他起的各种外号,不过是在用语言,来对抗那份深入骨髓的紧张与不安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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