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人怎么称呼弟弟的?地道叫法可不光是弟弟那么简单

嘿,您还真问着了。前两天,一个刚来北京工作的南方朋友,特认真地问我:“你们北京人平时在家,管弟弟是叫‘弟弟’,还是有别的说法?”

我当时就乐了。这问题,问得特好,也特容易把人绕进去。你要是图省事,我能俩字儿给你打发了:叫 弟弟 。没错,书面上,正式场合,跟外人介绍,“这是我弟弟”,一点儿毛病没有。标准,规范,全国通用。

但你要是想知道我们自个儿在家,在胡同里,在饭桌上,在那些个最日常、最不拿样的场景里,是怎么叫那个比你晚出生几年的小子的……那故事可就长了。

北京人怎么称呼弟弟的?地道叫法可不光是弟弟那么简单

因为在北京这地界儿,一个称呼,它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代号。它背后是情绪,是关系,是场景,是那股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“劲儿”。

绝大多数时候,尤其是我小时候,我们是不叫“弟弟”的。你想啊,一个院儿里长大的,光着屁股一块儿和泥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你非得张嘴闭嘴“弟弟”、“弟弟”地叫,那股子生分劲儿,听着就跟演电视剧似的,不地道,忒不地道。

我们叫什么?

直接喊名字 。这才是王道,是北京家庭里最核心、最高频的用法。

我弟叫张磊,打小儿我就没怎么叫过他“弟弟”。我妈从厨房窗户探出半个身子,扯着嗓子那么一喊,肯定是:“磊子!疯够了没!赶紧给我滚回来吃饭!” 我在院儿里找他,也是扯开嗓门:“张磊!我妈叫你!” 绝对不会是“弟弟,妈妈叫你回家吃饭”,天呐,那画面想想都起鸡皮疙瘩。

名字,或者把名字简化成一个昵称,比如“磊子”,这才是我们兄弟间的默契。这里头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客套,就是最直接的亲情。我叫他名字,他知道是我;他叫我“哥”,他也知道我在哪儿。简单,利落,一点儿不拖泥带水。这感觉,就跟夏天傍晚那阵穿堂风似的,痛快。

当然,光叫名字还不够。北京人的语言里,那点儿“ प्यार और डांट” (爱与嗔)的劲儿,全在那些个带着“贬义”的爱称里头呢。

比如说, 臭小子

这个词儿,简直是我妈的口头禅,也是我对我弟的专属称呼之一。“嘿, 臭小子 ,又把我的书弄哪儿去了?”“你个 臭小子 ,赶紧去把垃圾倒了!”

听着凶吧?外人听了可能觉得这家人怎么这么不客气。但只有我们自个儿知道,这“臭”字里头,藏着多少亲昵和无可奈何。它是一种带着“嫌弃”的爱,是我看着他调皮捣蛋、闯了祸,气得牙痒痒,但心里又觉得“嗨,还是我弟”的那种复杂情感的最好出口。不带这个“臭”字,那股子味道就全没了。

要是他干了点儿特别离谱的事儿,那称呼就得升级了。比如“兔崽子”。这词儿就更狠一点,通常是我爸的专利,伴随着一顿训斥。但即便是“兔崽子”,那也是“我家的”,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,当着外人,我们还是护着他。

除了这种带着火药味儿的爱称,还有一种,带着辈分和家庭地位的。

那就是 老疙瘩

这个词儿,现在可能年轻一辈儿的孩子听得少了。但在我们小时候,尤其是在多子女家庭里,最小的那个,通常就是家里的 老疙瘩 。这词儿听着土,但里头全是宠。

“我们家 老疙瘩 啊,打小儿就聪明。”我奶奶说这话的时候,眼睛都眯成一条缝,脸上的褶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。 老疙瘩 ,意味着他是全家人的心头肉,是那个可以得到最多偏爱和包容的存在。哥哥姐姐可能得让着他,爸妈可能得多疼他一点。这个称呼,就是他身份的象征,是一个甜蜜的“特权”。

我有时候也这么叫我弟,尤其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时候:“行了啊, 老疙瘩 ,别不知足了,这块儿最大的西瓜都给你了。” 他听了也就嘿嘿一乐。我们都懂,这个称呼里没有年龄的“老”,只有亲情的“宝”。

当然,还有更简单的,按排行来。家里就我们哥儿俩,他就是 老二 。“我们家 老二 ,今年考大学。” 跟街坊邻居聊天,我爸妈就这么说。这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,但又无比清晰的家庭坐标定位。我是老大,他是 老二 。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

你看,一个简单的“弟弟”,在北京人的嘴里能变幻出多少花样来?

它是 张磊 ,是 磊子 ,是那个具体的人,是我独一无二的亲兄弟。它也是 臭小子 ,是那个让我又爱又气,永远长不大的麻烦精。它还是 老疙瘩 ,是全家人宠着爱着,捧在手心里的宝贝。它更是 老二 ,是我们这个家庭结构里,不可或缺的一员。

至于那个最标准、最书面的 弟弟 ,什么时候用?

有。比如,在学校,老师问:“张伟,你 弟弟 是不是也在咱们学校?” 我会回答:“是,我 弟弟 在初一。” 再比如,填写一些家庭关系表格,关系那一栏,我工工整整地写下: 弟弟

在这些需要保持一定距离、保持一份正式感的场合,“弟弟”这个称呼才会被请出来。它像一件西装,得体、标准,但你不会穿着它在家里的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。

而现在,时代变了。胡同拆了,大院儿没了,孩子们都在商品房里长大,手机屏幕成了他们之间新的墙。我有时候听现在的年轻人聊天,他们好像更习惯用“我弟”这种说法,甚至直接用网络上的梗来互相称呼。那些我们小时候挂在嘴边的“臭小子”、“老疙瘩”,似乎也随着我奶奶那辈儿人,慢慢地淡出了日常。

有点儿可惜,不是吗?

因为那些称呼,不仅仅是几个字。它是一段记忆,是一种味道。我一说“臭小子”,脑子里浮现的就是他小时候穿着开裆裤,满胡同疯跑,弄得一身泥,冲我傻笑的模样。我一念叨“老疙瘩”,就想起奶奶在冬日的暖阳下,一边给他缝沙包,一边絮絮叨叨的场景。

所以,回到最初的问题:北京人怎么称呼弟弟的?

答案就是,我们用全部的生活去称呼他。用一起爬过的树,一起挨过的骂,一起分享过的一碗炸酱面,和流淌在血液里那份独一无二的亲情,去定义那个称呼。

那个称呼,可以是他的名字,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带着我们专属印记的词儿。

唯独,很少是那两个字,听起来客客气气的——“弟弟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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