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仿佛天地都被抽空了。耳边嗡嗡作响,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。只有一件事,像一根扎在心底的刺,隐隐作痛,又不得不面对:以后,该怎么叫他? 过逝父亲 ,这个沉重的组合,将我的世界生生劈成了两半。生前,那一声“爸爸”,是天经地义,是脱口而出,是撒娇耍赖,是求助依靠。可现在,那两个字,仿佛凝固在喉间,带着千斤的重量,再也无法轻易吐出。
我常常对着镜子发呆,试着轻声说出“我爸爸……”然后,戛然而止。我发现,那个“爸爸”后面,总得跟着一个“曾经是”或者“已经不在了”,不然,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,像在欺骗自己,也像在欺骗别人。这种纠结,旁人大概很难理解。他们也许会说,不就是个称呼吗?还不是一样是他?可对我来说,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,这是我与他之间那条无形纽带的证明,是往昔岁月的回响,更是我未来人生里,如何安放他位置的一种宣示。
我记得,刚开始的那段日子,有人问起,我会很生硬地蹦出“我的 亡父 ”。“亡父”——多冷硬的词啊,像是法律文书里跳出来的字眼,一点温度都没有,甚至带着一丝疏离。可当时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说“我爸”?那感觉像他还在等着我回家吃晚饭一样,心头钝痛。说“我 过逝父亲 ”?又显得太过直白,让人觉得我还在刻意强调那份失去,像个伤口,撕开给谁看。

后来,慢慢地,生活把我往前回拉了一些。那些最初的剧痛,变成了绵延不绝的隐痛。我开始学着在不同的场合,用不同的方式称呼他。这倒不是说我变得麻木了,恰恰相反,这是一种适应,一种把深爱妥善收藏的方式。
在一些正式的场合,比如和不太熟悉的人谈起家事,或者在一些书面表达中,“ 先父 ”这个词会不自觉地跳出来。这个词,带着中国传统文化里那种特有的庄重和敬意。它很古老,很文雅,也很有分量,仿佛将他的音容笑貌,他曾经的教诲,都浓缩在了这两个字里。我用它,不是为了显摆,而是觉得它能恰如其分地表达我心中的那份怀念与尊敬,也给对方一种明确的信号:我的 父亲 ,他已经离开人世了,但他的存在,依然是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。 先父 ,这两个字,更像是一座无言的丰碑,立在我心底。
但在朋友面前,或者和亲近的同事聊天时,我还是习惯说“我爸”。不是“我 过逝父亲 ”,也不是“我 亡父 ”,就只是“我爸”。那一刻,我仿佛又回到了他还在的日子,他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,会给我夹菜,会教我如何面对生活中的难题。说“我爸”的时候,语气里带着一点点轻松,一点点骄傲,那是对过往岁月深沉的眷恋。也许,别人会理解成“我的 父亲 ”的意思,无需我再多加解释。这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,告诉我,他虽然不在了,但他在我生命中的角色,永远没有改变。那种熟悉感,那份亲昵,不是死亡就能轻易抹去的。
最让我动容的,是在那些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刻。夜深人静,或者去墓地探望时,我还是会轻声地唤他:“ 爸爸 。”这一声,没有任何修饰,没有任何前缀,只是单纯的 爸爸 。它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涌出,带着泪,带着笑,带着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爱与歉意。那一刻,时间仿佛停滞了,空间也变得模糊,我感觉他就在我身边,一如既往地倾听着。这一声 爸爸 ,穿越了生死界限,直抵灵魂深处。这是我对他的 思念 最直接,最纯粹的表达,也是我 情感 最真实的流露。它让我觉得,我们的连接从未中断,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存在于我的世界里。
我发现,对于 过逝父亲 的称呼,其实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。它更像是一条流淌的河,随着时间,随着心境,甚至随着场合,不断变化着。
刚离去时,那种巨大的空洞感,会让任何称谓都显得苍白无力。你甚至不想提,不想说,因为一提,一说,那种切肤之痛就又会卷土重来。我记得有一次,我妈随口说起:“你爸以前最爱吃这个了……”我当时心头一紧,眼泪差点就掉下来。你看,即便是最亲近的人,也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份失去,去调整言语的习惯。
而现在,几年过去了,当我再次提起他,心里虽然仍有 缅怀 ,有不舍,但更多的是一份沉淀下来的温暖。他已经不再是那个“刚刚失去”的 父亲 ,而是我 记忆 里那个永远鲜活的形象。他的笑容,他的声音,他的 爱 ,都化作了生命的一部分,融入我的血脉。所以,无论是 先父 的庄重,还是“我爸”的亲切,抑或是“ 爸爸 ”的深情,都承载着我对他的无尽爱意和追忆。每一个称呼,都像是从不同角度折射出的一束光,照亮着我对他的 记忆 碎片。
这是一种个人的选择,更是一种 情感 的仪式。有人觉得,直呼其名,反而能拉近距离,让 过逝父亲 的感觉不那么“死板”;有人则坚持用“我爸”或者“ 父亲 ”来维持那份亲情。这都无可厚非,因为最重要的是,你心中对他的那份 爱 与 思念 ,是否还在。称呼,不过是一个符号,一个出口,真正要表达的,是那份跨越生死的深情。
说到底, 过逝父亲 的称呼,是生者与逝者之间,最柔软也最坚韧的连接。它无关乎辞藻的华丽,更无关乎世俗的眼光。它只关乎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感受,最真挚的 情感 。每当我开口,无论是哪一种称谓,我希望那都带着我对他的敬重,对他的 爱 ,还有那份永远不会褪色的 记忆 。因为他,永远是我的 父亲 ,永远是那个在我生命里留下最深刻烙印的人。而我,也永远是他引以为傲的孩子。这份连接,无需言语,却又无时无刻不在,在每一个呼吸,在每一次心跳里,悄然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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