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的好朋友怎么称呼我 ?这问题,你要是猛地问我,我还真得愣一下,然后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,哗啦啦闪过一堆人脸,和一串儿五花八门的称呼。这事儿吧,它就不是个简单的“叫什么”的问题,它简直就是我人生的一个缩影,一个非官方的成长记录。
小时候,那会儿我还小,记忆里总是一屋子烟味儿,混着白酒的粮食香气,大人们高谈阔论,我呢,就负责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,或者被某个叔叔一把捞起来,塞一块油乎乎的红烧肉到嘴里。那个时候, 那帮叔叔们 对我的称呼,基本就俩字:亲昵。
最常见的是跟着我爸叫我的 小名 。比如我小名叫“石头”,他们就扯着嗓子喊“石头!过来让叔叔抱抱!”或者“小石头,又长高了啊!”这声音里头,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熟稔和理所当然的喜爱。这种称呼最安全,最没距离感,像一杯温水,不烫嘴,但喝下去浑身都熨帖。

但总有那么一两个“不走寻常路”的。
比如王叔叔,我爸最铁的哥们儿之一。他嗓门儿最大,笑声最豪放。小时候我有点婴儿肥,脸蛋圆滚滚的,他就给我起了个专属外号——“小肉包”。每次他来,人还没进门,声音就先到了:“我大侄子,我的小肉包呢!”然后一个熊抱就把我举过头顶。我妈总会笑着嗔怪他:“别瞎叫,把孩子叫难为情了。”可我那时候哪懂什么难为情,只觉得这个称呼是王叔叔和我之间的一个秘密暗号,一听到就意味着有糖吃,有故事听,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“骑大马”。
还有我爸的另一个朋友,张叔叔,戴个眼镜,斯斯文文的,他从来不叫我外号,也不叫小名。他总是很认真地,一字一顿地叫我的 大名 ,比如“陈默,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啊?”。小时候我觉得张叔叔特严肃,甚至有点怕他。他不像别的叔叔那样会把我举高高,也不会捏我的脸蛋,他给我的感觉,更像个老师。现在想来,这大概就是性格使然,他的尊重和关心,都藏在那一声声工工整整的“陈默”里了。
所以你看, 我爸的好朋友怎么称呼我 ,这根本就是一道性格分析题。豪爽的给你起外号,亲近的叫你小名,严谨的,就一本正经地称呼你的大名。这些称呼,像一个个标签,贴在我童年的不同侧面。
时间是个贼,一转眼,我就从那个“小肉包”长成了现在这个一米八几的青年。
称呼,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。
王叔叔还是会叫我“小肉包”,尤其是在喝高了的时候。他会拍着我的肩膀,眼睛有点红,大着舌头说:“嘿,我的小肉包……都长这么大了……真好。”那一刻,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称呼幼稚或者尴尬。反而,鼻子一酸。我知道,在他心里,我可能永远是那个可以被他轻松举过头顶的小男孩,这个称串联起了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情谊,像一根看不见的风筝线。
但更多的人,开始改口了。
那些曾经喊我 小名 的叔叔们,现在见了我,大多会叫我的 大名 ,“陈默,回来了啊?”或者“小陈,最近工作忙不忙?”。这个转变特别微妙。一声“小陈”,既保留了一点长辈的亲昵,又给足了我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尊重。它像一个分水岭,标志着我不再仅仅是“我爸的儿子”,而是一个独立的,有自己社会身份的个体了。我不再是那个桌子底下钻来钻去的小屁孩,而是可以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,聊聊工作,谈谈社会,甚至……喝上一杯的“小兄弟”了。
最让我感慨的,是前年过年。我们家请客, 那帮叔叔们 又聚齐了。席间,一位和我爸关系很好的刘叔叔,他是个工程师,知道我也干了这行,就举着杯子对我说:“来,陈工,叔叔敬你一杯。”
那一声“陈工”,当场就把我叫懵了。
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爸,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欣慰和骄傲。我突然就明白了。这个称呼,不是客套,而是一种真正的认可。它意味着,在他们眼里,我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和他们并肩的男人。他们开始用一种全新的,带着专业色彩和社会属性的标签来定义我。这比任何一句“你长大了”都来得更震撼,更有力。
所以, 我爸的好朋友怎么称呼我 ?
这个问题的答案,是一条流动的河。从“小肉包”、“石头”,到“陈默”,再到“小陈”、“陈工”……每一个称呼都是河床里的一块卵石,记录着时光冲刷的痕迹。它们是我身份的变迁,是我和 那帮叔叔们 关系远近亲疏的坐标系。
这些称呼里,藏着他们对我爸那份滚烫的兄弟情义的延伸,藏着一个长辈对晚辈最朴素的关爱和期许,也藏着我磕磕绊绊、一路走来的成长史。它比任何一张照片,任何一段文字,都更能生动地描绘出——我是如何从一个躲在父亲羽翼下的孩子,一步步,走到了今天的样子。
而我最庆幸的是,无论称呼如何改变,那份从他们眼中流露出的,看着我长大的温暖,从来没变过。这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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