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问题，本身就是个陷阱。
一个让人初看之下觉得理所当然，细思却脊背发凉的陷阱。 武则天 的 皇后 ？朋友，你得先问问，哪个 武则天 ？是那个垂帘听政，权倾朝野，让亲儿子都活在阴影里的天后武则天，还是那个脚踩龙椅，改唐为周，君临天下的圣神皇帝武则天？
这俩身份，差着十万八千里呢。
咱们先掰扯掰扯前面那个。当她还是“天后”时，李治尚在，她法理上的身份是 皇后 。这时候，她自己就是 皇后 ，哪儿来的“她的 皇后 ”？所以，这个问题在这个阶段，不成立。
真正的戏肉，在于她作为太后，乃至临朝称制，直到登基为帝的这段漫长而诡谲的岁月。这个时候，她的儿子们，李显和李旦，轮流当着有名无实的皇帝或者储君。那么，他们所册立的 皇后 或太子妃，就成了我们语境里“ 武则天 的 皇后 ”——更准确地说，是她的儿媳妇们。
她们怎么 称呼 这位婆婆？
你以为会是温情脉脉的“母后”？别天真了。
紫禁城幽深的宫墙里，每一个字，都可能是一把带血的刀。那一声“母后”，怕是含在嘴里都嫌烫嘴，咽下去又怕割穿喉咙。
我们得把镜头拉近，看看那些站在 武则天 阴影下的女人们。
先说太子李显的妃子，韦氏。也就是后来的韦 皇后 。这个女人，可不是省油的灯，骨子里藏着第二个 武则天 的野心。当李显第一次被扶上皇位，屁股还没坐热，就想提拔老丈人韦玄贞当侍中。这操作，简直是把“我要搞外戚专权”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。
这时候，你想象一下那个场景。韦妃，或者说韦 皇后 ，在 武则天 面前，会怎么 称呼 她？
公开场合，那必须是毕恭毕敬，规规矩矩的“母后”，或者随着 武则天 给自己加的尊号一路升级，什么“圣母神皇”。每一个音节都得标准，每一次叩拜都得恰到好处。少了半分敬畏，丢的可能就不是面子，是脑袋。
但私下里呢？在和李显的枕边密语中呢？我猜，那 称呼 里，一定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或许是带着一丝不屑的“那个老太婆”，或许是咬牙切齿的“武后”，又或许，在某个被权力欲望冲昏头脑的瞬间，是一种隐秘的模仿和学习，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婆婆，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教科书，一本用鲜血写就的《权力通鉴》。
韦氏的悲剧在于，她学到了 武则天 的野心，却没学到 武则天 的手腕和隐忍。李显那句“我就是把天下给韦玄贞又怎么样”，直接让他和韦氏的皇帝皇后体验卡瞬间到期。被废黜，被流放，在那段最凄惨的日子里，韦氏再 称呼 “ 武则天 ”，恐怕就只剩下彻骨的恐惧和仇恨了。那不再是一个权力符号，而是一个具体的人，一个毁了她前半生的女人。
再来看另一位，太子李旦的妃子，刘氏和窦氏。她们的命运，更是让人不寒而栗。
刘氏是太子妃。在那个所有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年代，她作为 武则天 的儿媳，地位看似尊贵，实则如履薄冰。她该怎么 称呼 这位婆婆？
我想，她的那声“母后”，大概是所有儿媳中最卑微，最颤抖的。因为她的丈夫李旦，是出了名的懦弱恭顺，是母亲 武则天 最“放心”的傀儡。作为他的妻子，刘氏连一丝一毫的政治野心都不敢流露。她的每一次问安，每一次请示，都必须是教科书级别的温顺贤良。
但即便是这样，也没能换来一个善终。
只因为一个叫团儿的婢女嫉妒她受宠，向 武则天 诬告她和母亲窦氏用巫蛊之术诅咒 武则天 。
诅咒啊！这是封建王朝最顶格的罪名。 武则天 甚至连审问都懒得审，直接在万象神宫里秘密处死了这对婆媳。人间蒸发，活不见人，死不见尸。
你可以想象最后一刻吗？当她们被带到 武则天 面前，或者甚至连 武则天 的面都没见到，就被拖向死亡时，她们嘴里会 称呼 什么？是绝望地呼喊“母后饶命”，还是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这个掌控生杀大权的女人？
恐怕，在那一刻，任何 称呼 都失去了意义。她们面对的，从来不是一个可以撒娇、可以倾诉家长里短的婆婆，而是一座冰冷的权力高峰，是一头随时会噬人的猛虎，是整个帝国说一不二的实际操纵者。你 称呼 她什么，根本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她想让你什么时候死。
而当 武则天 最终撕下所有伪装，登基为帝，改国号为周，成为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时，这个问题就变得更加荒谬了。
她，是皇帝。
是“陛下”。
这个词，超越了性别，超越了伦常，是权力的终极形态。这个时候，别说她的儿媳妇了，就连她的亲儿子李旦，见到她也得跪拜，口称“陛下”。所谓的“母后”，这个还带着一丝家庭温情色彩的词汇，已经被彻底碾碎，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。
在她称帝之后，她没有 皇后 。皇帝的正妻才叫 皇后 。她是皇帝，她的配偶栏是空的，或者说，写着她早已过世的丈夫李治的名字，但那也只是政治上的追封和装点。她不需要一个与她平起平坐的 皇后 ，她自己就是权力的全部。
所以，你看，“ 武则天 的 皇后 怎么 称呼 他”这个问题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。
它引导我们去思考一个不存在的场景，却意外地触及了那个时代最核心的恐怖：在绝对的权力面前，所有的家庭关系、人伦道德都会被扭曲、变形，甚至彻底蒸发。
那些被后世称为“ 武则天 的 皇后 ”的女人们，她们对 武则天 的 称呼 ，不过是她们在权力棋盘上，作为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，所念出的最卑微的台词罢了。
台词之下，是恐惧，是野心，是仇恨，是挣扎，是作为一个女人，面对另一个站在权力顶峰的女人时，那无尽的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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