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 。就这两个字,一说出口,空气里就飘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。是檀香?是香槟?还是某种高级定制香水混合了些许火药的气息?反正,绝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味道。
你问其他人怎么称呼她?这个问题,可真问到点子上了。这简直就是一门社会关系学,一本人际交往的活字典。叫错了,轻则场面尴尬,重则,可能你在这个圈子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。
首先,最外围、最不熟、或者说最有求于她的人,他们会毕恭毕敬,字正腔圆地喊一声:“ 格格 。” 这声“格格”里头,带着七分试探,三分谄媚。那个“格”字发音要轻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;那个“格”字又要收得快,显得干脆利落,不拖泥带水。他们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,腰杆会不自觉地微微前倾,眼神里是那种想靠近又不敢造次的复杂光芒。这声称呼,是一张社交门票,也是一道无形的屏障。它告诉你:我认识你,我尊重你,但我跟您,不熟。

再往里走一层,是那些跟她有过几次合作,或者在饭局上喝过几轮酒的“半熟脸”。他们就活泛多了。他们会喊她“ 格老板 ”。这个称呼妙啊,简直是人情世故的巅峰之作。它既保留了“格”这个核心标识,又巧妙地把那种封建的、不合时宜的距离感,转化成了现代商业社会里的一种权威认证。一声“格老板”,既显得亲近,又把她的能力和地位捧得高高的。你看,她听着也受用。她会微微点头,嘴角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,那意思是:嗯,你懂事。
但是,但是。真正的自己人,谁会这么叫?那也太见外了。
我们这帮从她还没成为“格格”之前就认识的老家伙,私底下,尤其是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小馆子里,撸着串,喝着啤酒的时候,我们都喊她“ 老G ”。对,就是那个简单粗暴的字母G。这个称呼里,没有仰视,没有敬畏,只有一种“你小子也有今天”的调侃和亲昵。我们喊她“老G”,会提起她当年喝多了抱着电线杆子哭的糗事,会嘲笑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就崴了脚的狼狈。每当这时,她就会收起那身“格格”的行头,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狠狠地剜我们一眼,然后自己先笑出声来。这时候的她,才像个活人。
当然,人嘛,总是有多面性的。有光就有影。
那些在明面上喊着“格格”,背地里悄悄撇嘴的,你知道他们怎么叫吗?我听过最狠的一个,叫“ 慈禧 ”。是的,你没听错,就是那个垂帘听政的老佛爷。这个外号,毒!简直是淬了毒的银针,又冷又利。它精准地抓住了她身上那种说一不二、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,以及……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。敢这么叫的,都是吃过她亏,或者嫉妒她到骨子里的人。他们不敢当面说,只敢在自己的小群里,用这个词来发泄,来抱团取暖。这个称呼,是失败者的诅咒,也是对她权力的一种变相承认。
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称呼,不带脏字,但杀伤力十足,叫“ 那位主儿 ”。这个称呼通常出现在一些信息量极大的八卦场合。“哎,你听说了吗?‘那位主儿’昨天又把谁谁谁给办了。”你看,连名字都不提,就用一个代词,仿佛她的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。这个称呼里,有畏惧,有疏离,还有一丝丝的好奇和窥探。她成了一个符号,一个传说,一个活在别人窃窃私语里的“狠角色”。
不过,要说最让我觉得温暖,也最让我心疼的一个称呼,是一个小男孩给她的。那是她资助的一个孩子,第一次见她,怯生生地,不知道该怎么叫。旁边的大人教他:“快,叫格格阿姨。” 她当时就皱了眉,蹲下来,看着那孩子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语气说:“别听他们的。” 小男孩歪着头,想了半天,大概是动画片看多了,脱口而出:“ 格格巫 !”
全场都安静了。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,心想完了,这孩子要倒霉。
结果你猜怎么着?她愣了三秒,然后爆发出一种石破天惊的大笑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从那以后,只有在她最放松、最不设防的时候,我们偶尔会开玩笑地叫她一声“格格巫”,她也不生气,只是会笑骂一句“滚蛋”。
所以你看,别人怎么称呼 格格 ,其实根本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是谁,你站在哪个位置上。每一个称呼,都是一把钥匙,对应着她的一扇门。有的人,终其一生只能敲响那扇最华丽也最冰冷的正门;有的人,能从侧门溜进去,看到她雷厉风行的一面;而极少数人,拥有那把能打开她卧室小窗的、生了锈的钥匙,能看到她穿着睡衣,不施粉黛,甚至有点傻气的样子。
而她自己呢?我想,她或许早就在这一声声不同的称呼里,活成了无数个分裂的自己。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?或许,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。那个最初的名字,反而被淹没在这一片“ 格格 ”、“ 老板 ”、“ 老G ”、“ 慈禧 ”的喧嚣里,像一颗沉入深海的石子,再也无人问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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