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我翻开那些泛黄的古籍,或是走在西南边陲的古道上,总会不自觉地思考一个问题: 古代汉人怎么称呼苗族人 ?这个问题,看似简单,实则牵扯着千年的历史纠葛、文化冲突与融合,里面藏着的,可不只是几个干巴巴的称谓,更是一种看待世界、认识他者的复杂视角。你想啊,一个群体给另一个群体贴上标签,这标签本身就自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立场,不是吗?
我个人觉得,要理解这些称谓,首先得把自己放回到那个遥远的时空。那时哪有什么“民族平等”的观念,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地理、文化甚至武力强弱的等级划分。 汉族 作为中原文化的代表,总是带着一种“ 华夏中心 ”的优越感去审视周边的其他族群。所以,那些对 苗族 先民的称呼,往往就成了这种观念的直接投射。
最早的那些叫法,老实说,很有些模糊和笼统。你去看先秦史料,什么 荆蛮 、 南蛮 、 百越 ,这些词儿,听起来就透着一股子遥远和未开化。那时候的中原人,对长江以南那片山峦叠嶂、烟瘴弥漫的土地,充满了好奇,也充满了戒备。他们知道那里住着人,但具体是谁?是些什么人?恐怕大多数时候,都是一笔带过,统称“ 蛮夷 ”了事。你想象一下,一个身着丝绸、端坐于洛阳的士大夫,听闻南方有“ 蛮人 ”,他的脑海里能浮现出怎样的画面?大概不会是温文尔雅的耕作场景,更多的是野性、未开化的猎手吧。这些词,与其说是具体的指代,不如说是一种地理和文化上的区隔,一种心理上的“他者”构建。 苗族 的先民,毫无疑问,就包含在这“ 南蛮 ”的大筐子里,他们的独特文化和生活方式,在那时还未被中原清晰辨识。

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,天下大乱,族群迁徙频繁,中原与南方的接触开始变得更加深入。这时候,一些更具地方色彩的称谓浮现出来,比如 僚 、 溪蛮 。我觉得“ 僚 ”这个词,特别值得玩味。它不像“ 蛮 ”那样带有强烈的贬义,但依然是一种笼统的指代,暗示着一种非主流、非中原的身份。而“ 溪蛮 ”则更具体了,直接点出了他们生活在山溪地带的特点。这些称谓,反映出 汉族 对南方族群的认知在逐渐细化,但骨子里,那份“ 华夷之辨 ”的观念并未消减。即便是相对中性的称呼,也常常伴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。比如《晋书》里提到那些“ 僚人 ”,虽然描述了他们的某些习俗,但字里行间,总归透着一股子“异类”的味道。
唐宋时期,随着边疆管理和民族融合的进一步推进, 苗族 先民的形象在史料中开始变得更加清晰。这时候, 峒蛮 、 五溪蛮 之类的称谓也多了起来。“ 峒 ”这个字很有意思,它指的是山区的聚落,所以“ 峒蛮 ”就是指生活在山峒里的 蛮人 。这种称谓,已经非常接近对特定地理区域内族群的指认了。宋代范成大的《桂海虞衡志》里,就对南方各族群的风俗习惯有了更细致的描写。虽然其中不乏猎奇和偏见,但至少提供了一个观察的窗口。我总觉得,当一个族群被冠以更具体、更接近他们生活特点的称谓时,双方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一些,尽管这种拉近可能伴随着更频繁的冲突与征服。
真正意义上, “苗”这个称谓的广泛使用,要等到明清时期 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,它标志着 汉族 对 苗族 先民的认知,从笼统的地理或生活方式描述,转变为一个相对固定的、带有族群属性的名称。但别高兴得太早,这个“ 苗 ”字背后,同样承载着复杂的历史分量。明清的官方文书中,经常出现 生苗 、 熟苗 的区分。你听听这两个词儿,就品出味儿来了。“ 生苗 ”指的是那些远离 汉族 聚居区,不服王化,依然保持着自己传统生活方式的族群;而“ 熟苗 ”呢,则是那些与 汉族 杂居,接受了朝廷管辖,甚至被“ 教化 ”的族群。这分明就是一种以 汉族 文化为标准,对 苗族 同化程度的评判。
这种 生苗 、 熟苗 的划分,在我看来,充满了殖民色彩和文化霸权。它把 苗族 人民的文化和生活方式,简单粗暴地分为“文明”和“野蛮”,甚至将其与是否归顺 汉族 政权直接挂钩。那些被称为“ 生苗 ”的群体,往往被描绘成顽固不化、凶悍难驯的形象,成为了朝廷征剿的对象。而“ 熟苗 ”呢,则被视为可资利用、可以同化的对象。这种分类,直接影响了 苗族 人民的命运,甚至在一些地方志里,你能读到对“ 生苗 ”的各种妖魔化描述,简直让人触目惊心。
但我们也不能一概而论。在民间, 汉族 与 苗族 人民的日常接触,其实远比官方记载要复杂和多元。通婚、贸易、文化交流,这些都在悄然发生。那些被官方称为“ 蛮 ”或“ 苗 ”的个体,在实际生活中可能有着非常具体的名字,从事着具体的劳作,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。历史的宏大叙事,常常会忽略这些鲜活的个体和日常的互动。
总而言之, 古代汉人对苗族人的称谓 ,就像一部微缩的历史剧,它展示了 汉族 与 苗族 之间从陌生到相对熟悉、从冲突到有限融合的漫长过程。从最初的 荆蛮 、 南蛮 ,到后来的 僚 、 峒蛮 ,再到最终固定下来的“ 苗 ”,每一个词语的变迁,都折射出当时社会政治、经济、文化背景的巨大差异和演进。这些 民族称谓 ,不仅仅是简单的文字符号,它们是那个时代 华夷之辨 思想的活化石,是权力话语对边缘群体的一种定义和规训。
今天,我们当然不再使用那些带有偏见和歧视意味的旧称了。通过现代的 民族识别 工作,我们明确了 苗族 这一民族的称谓,这是对历史的一种纠偏,更是对平等和尊重的肯定。但回溯历史,去了解 古代汉人怎么称呼苗族人 ,依然有着深远的意义。它提醒我们,语言的力量何其强大,它能构建认知,也能固化偏见。理解这些历史的称谓,就是理解我们民族大家庭曾经走过的崎岖道路,就是理解不同文化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相互碰撞、渗透,最终汇聚成今天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壮丽画卷。这不仅仅是历史学家的课题,更是每一个关心民族文化传承与发展的人,都应该用心去品味和思考的。毕竟,每一个称谓背后,都站着一群有血有肉的人,他们的故事,他们的文化,值得被我们永远铭记和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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