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,这事儿真有点意思。你有没有想过,当大明朝的士子商贾、贩夫走卒,偶然间在东南沿海的某个港口,或者在京城的某条街巷,瞥见一个金发碧眼、或者肤色黝黑、亦或衣着打扮迥异于中原的异域女子时,他们心头会如何命名?那种好奇、惊讶、甚至带点戒备的眼神背后,究竟藏着怎样的称谓?这可不像我们今天,随口一个“外国人”,或是细致到“法国女人”、“非洲裔女士”这般明确。在那个信息相对闭塞,文化冲击又格外强烈的时代,一个恰当、生动、甚至带着时代烙印的称呼,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,也有趣得多。
我们得先给大明朝的“外国人”划个圈。明朝三百来年,对外开放政策并非一成不变,从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的万邦来朝,到后来严格的海禁,再到隆庆开关后福建月港的繁荣,不同时期、不同地域,人们接触到的“外国女人”身份、数量、乃至容貌,那可真是天壤之别。试想,在郑和船队抵达西洋诸国时,船员们眼中那些皮肤黝黑、赤脚束发、佩戴异域饰品的女子,与后来葡萄牙、西班牙商人夹带入华的欧洲贵妇,或是在澳门落脚的“番妇”,其形象冲击力,那是完全不同的啊。
所以,要搞清楚明朝人怎么称呼外国女人,得把镜头拉近,聚焦到具体的“她”身上。

先说那些来自东南亚、南洋的女子吧。自古以来,中国与南洋诸国的交流就从未中断。这些地方的女性,可能因为肤色较深,或者穿着打扮与汉人迥异,很容易被冠以“番”字。“番”这个字,在古代汉语里,常常用来指代来自异域的人,带着一丝蛮荒、异类的意味,但又不至于过于贬低。那么,结合女性的称谓,我们很可能会听到“ 番女 ”、“ 番婆 ”这样的词儿。在一些地方志或者民间记载里,提及这些异域来客时,往往就这样笼统地称呼。比如,某个南洋小国的贡品中,可能就伴随着些许“番女”作为使者或随从。她们可能肤色略深,发髻盘得高高的,衣裳也花花绿绿,与我们印象中的“秦淮八艳”或者小家碧玉,简直是两个世界。所以,简简单单一个“番女”,在彼时人们的口中,可能就包含了从外貌到身份的全部概括。如果她们是随商人或者使团而来,身份稍显尊贵,或许还有“ 番姬 ”或“ 番娘 ”的叫法,这里“姬”或“娘”就带上了些许女性的柔美和敬意,但终究逃不过那个“番”字。
再来瞧瞧那些更远、更神秘的西方女子。明朝中后期,葡萄牙人、西班牙人、荷兰人等欧洲势力逐渐叩开中国的大门。这些“ 红毛番 ”的出现,无疑给大明子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。他们的男子多是金发碧眼,高鼻深目,女子更是如此。想象一下,一个大明朝的普通百姓,第一次见到一个有着一头火焰般红发、碧蓝眼眸、皮肤雪白的欧洲女性,心里会作何想?惊诧、好奇、甚至夹杂着一丝恐惧,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,自然会催生出一些独特的称谓。
“ 红毛番婆 ”、“ 红毛番女 ”大概是其中最普遍、也最形象的称呼了。这个“红毛”直接指代了他们最显著的特征——发色。这种直观的描述,透着一股子简单粗暴的真实,市井气十足,却也精准到位。你瞧,比起文绉绉的“西洋女子”,这“红毛番婆”是不是更接地气,更有画面感?仿佛隔着几百年,我们都能听见那些茶楼酒肆里,说书人眉飞色舞地讲着“那红毛番婆,眼睛比琉璃还亮!”的场景。此外,“ 西洋婆 ”或“ 西洋女子 ”也是很常见的。这里的“西洋”指的是西方,是地理概念上的划分,相对而言更具地理的准确性,也稍微显得雅致一些。但这更多是文人墨客或者官员在公文里使用,民间口语中,还是“红毛番婆”这种直白粗犷的称呼流传更广。
而对于来自北方草原的女子,如鞑靼、瓦剌等部落的女性,她们与中原的交流,历史更久远,也更为复杂。战争、贸易、和亲……各种形式的往来让双方对彼此都不陌生。这类女性,可能会被称为“ 胡女 ”或“ 胡妇 ”。“胡”字在历史上就泛指北方及西域的民族,带有一定的民族属性。在一些历史文献或文学作品中,我们能看到“胡姬”这样的词,虽然多用于描绘唐代西域风情,但其称谓体系的逻辑,放到明朝对待北方异族的女性身上,仍然有其延续性。她们的服装、发饰、生活习性与汉族女子差异明显,但因为常年与边疆汉人接触,彼此之间又多了一份熟悉感,可能少了一分完全陌生的惊诧,多了一分历史恩怨的复杂情愫。
还有一种不得不提的,是来自日本的女性。明朝时期,倭寇问题困扰沿海地区,使得日本人的形象往往与侵略、劫掠挂钩。但在贸易往来中,也有和平的交流。对于日本女子,最直接的称呼莫过于“ 倭女 ”了。这个“倭”字,明朝人用来指代日本,带有贬义色彩。所以,“倭女”这个词,即使是客观描述,也常常伴随着一种轻蔑甚至仇恨的情绪。在一些小说或民间传说里,如果出现日本女性的角色,大多也会用这个词,其背后折射出的是明朝人对日本的复杂情感——既有警戒,也有鄙夷。
然而,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,要找到一个像“明朝人称呼外国女人为XXX”这样唯一的、标准答案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为什么呢?首先,明朝地域辽阔,不同地方的人接触的“外国人”种类不同,称呼自然也五花八门。比如,福建沿海的人对“红毛番婆”可能耳熟能详,而内陆省份的人或许闻所未闻。其次,社会阶层、文化程度的不同,也会影响称谓的选择。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,或许会用“异域女子”、“番邦美人”来描述,显得雅致些;而市井小民可能直接就是“红毛鬼婆”、“南洋黑妮儿”这种更形象、更口语化的称呼。再者,更重要的是,这些称谓往往是根据当时人们有限的认知、直观的感受,甚至是带有偏见的印象来形成的,并没有一个官方或学界统一的命名体系。它更像是一种口耳相传、约定俗成的社会符码。
我常常想,这些异域女子在大明朝的土地上,听到这些形形色色的称呼时,她们自己心里又是作何感受?是全然不解,还是能从语气中辨别出善意与恶意?是感到新奇,还是觉得受到了歧视?历史的尘埃往往遮盖了这些微观而个人化的体验,只留下大而化之的群体印象。然而,正是在这些看似粗犷、带有时代局限性的称谓中,我们才能窥见明朝人面对“他者”时的心态:既有对未知的好奇与警惕,也有文化优越感下的审视与判断。
今天的我们,拥有更开放的视野和更丰富的词汇,去准确、礼貌地称呼来自世界各地的女性。但回望历史,去揣摩几百年前的人们,如何用他们朴素的语言去描述那些遥远而神秘的“外国女人”,这本身就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。它不仅仅是语言学上的探讨,更是一次穿越时空的文化对话,让我们得以管窥那个大明盛世中,不同文明碰撞交融的真实图景,那些鲜活而带着烟火气的称谓背后,是一个个鲜活而充满故事的人。你看,是不是,仅仅是几个字,就足以让我们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,感受到那个时代扑面而来的气息?这份探寻,本身就弥漫着一股子历史的醇厚和文化的迷人香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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