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休的老医生怎么称呼我?这称呼里的学问比药方还深

退休的老医生怎么称呼我?嘿,这事儿说起来,真不是一两个词能概括的。它像一张被岁月浸润得温润如玉的旧药方,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。

他,我习惯叫他陈老。一个干瘦干瘦的小老头,退休前是市中医院的大拿,一手脉搭得跟神仙下凡似的。现在呢,就在自家那个洒满阳光的南阳台上,捣鼓他的花草,喂他那只名叫“将军”的肥猫,偶尔给我这种“老病号”写写画画。

大多数时候,他冲我一抬下巴,或是从老花镜上方瞥我一眼,嘴里蹦出来的词儿是——“ 你这个臭小子 ”。

退休的老医生怎么称呼我?这称呼里的学问比药方还深

对,你没听错。不是“小王”,不是“某某同志”,更不是什么客客气气的“X先生”。就是这句,带着点京片儿的余韵,七分嫌弃三分亲昵的“臭小子”。

第一次听见,我差点没从他那个吱呀作响的藤椅上弹起来。那会儿我刚过三十,大小也算个部门主管,人前人后谁不客气地喊声“王经理”。可到了陈老这儿,我仿佛瞬间被打回了原型,成了一个浑身冒着傻气、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。

起初,我不习惯。后来,我爱上了这个称呼。

因为我知道,在他那儿,能被冠上“臭小子”这个名头的,那绝对是“自己人”的顶级认证。

这声“ 臭小子 ”里,藏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。

十年前,我因为长期熬夜加班,胃病犯得惊天动地,西医吃了无数,效果就是那么回事,时好时坏,折磨得我人比黄花瘦。朋友推荐了当时还没退休的陈老。我记得那天挂他的号,队伍排得像贪吃蛇。轮到我,我把一沓厚厚的西医检查报告拍在他桌上,特有“底气”地说:“大夫,您看,我这……”

他眼皮都没抬,手指在我的手腕上轻轻一搭,闭着眼,半晌,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:“ 胡闹 。”

然后,他开始数落我,从饮食不规律到作息紊乱,从情绪焦虑到瞎吃药,那语气,比我爸训我还要严厉。当时,我就是个病人,一个编号,一个需要被诊治的客体。他称呼我?他根本不称呼我,他眼里只有我的脉象,我的舌苔,我这个不争气的“症候”。

后来,药喝了,忌口了,胃慢慢养好了。我开始不只是去看病,也提着点茶叶水果,去他那儿坐坐,听他聊聊医案,聊聊人生。关系就这么一点点从纯粹的医患,变成了忘年交。

不知道从哪天起,他不再叫我的全名。有时候会喊“ 小王 ”,这通常意味着他要跟我聊点正事,比如最近又看了什么医学期刊,或者哪个亲戚家的小孩身体不适,让我帮忙参谋参谋。这声“小王”,是平等的,是带着几分“托付”的信任。

而当他心情好,或者看到我又带了些他没尝过的稀罕玩意儿时,他会眯着眼,嘴角一撇,乐呵呵地骂上一句:“ 你这个臭小子,又乱花钱。

那一刻,所有的隔阂都消失了。这声称呼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一扇通往温暖旧时光的门。它把我从一个循规蹈矩的成年人,拉回到了一个可以犯错、可以被长辈嗔怪的少年时代。在这个称呼里,我被允许是“不完美”的,是“需要被敲打”的,更是“被惦记”和“被关心”的。

这比任何一句“注意身体”都来得更熨帖,更直抵人心。

有一次我跟他聊起这个,他正拿着个小喷壶给他那盆宝贝兰花浇水,头也不回地嘟囔:“不叫你臭小子叫什么?成天瞎折腾,不好好吃饭睡觉,可不就是个臭小子嘛。”

你看,他的逻辑就这么简单、粗暴,又充满了最朴素的关怀。在他眼里,我所有的社会身份、头衔、成就,都抵不过“一个没照顾好自己的年轻人”这个基本事实。 他的称呼,是他为我下的一个“诊断” ,一个关于生活状态而非生理疾病的诊断。

其实,陈老对不同的人,有不同的“称呼体系”。

对那些比他年纪还大、颤颤巍巍来看病的老街坊,他会喊“ 老哥哥 ”、“ 老姐姐 ”,语气里满是同辈人的体谅和温存。

对那些带着孩子来看病的年轻妈妈,他会温和地说:“ 丫头,别急 ,孩子这都是常见毛病。”一声“丫头”,瞬间安抚了母亲焦躁的心。

而对我这种,被他从病秧子“捞”回来,又时常去他那儿蹭茶喝、听教诲的“编外子侄”,便获得了“ 臭小子 ”这个独家“封号”。

这个称呼,更像一个坐标,清晰地标定了我俩之间独一无二的关系。它不是社交辞令,不是客套寒暄,它是有温度、有记忆、有情感纹理的。

如今,陈老的记性没那么好了,有时候会忘了我们上次聊了什么,甚至会把我的姓氏叫错一瞬。但他只要一看到我,那句“ 你这个臭小子,来啦? ”就会脱口而出,那么自然,那么流畅,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语言本能里。

我常常在想,一个医生,一辈子会面对多少张面孔,多少声痛苦的呻吟,多少句感激的话语。当他老去,当他脱下白大褂,那些曾经的病人,在他记忆里会以什么形态存在?

或许,就是一个个独特的称呼吧。

“那个腰不好的老李”、“天天失眠的林丫头”,还有我这个“胃不怎么样的臭小子”。这些称呼,是他行医生涯的脚注,是他情感世界的索引。每一个称呼背后,都是一段共同对抗过病魔的岁月,是一份超越了职业界限的牵挂。

所以,当退休的陈老医生称呼我为“臭小子”时,我听到的,远不止一个简单的称呼。

我听到的是一个长者对晚辈的、不加掩饰的亲近;我听到的是十年光阴里,从陌生到熟悉的温情流转;我听到的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,他相信我可以听懂他“骂”声里的关怀;我听到的,更是一种无形的“健康处方”——“臭小子,你得给我好好活着”。

这声称呼,比他开过的任何一副汤药,都更暖我的胃,也更暖我的心。它提醒我,在这座冰冷的城市森林里,还有一个角落,有一个老人,用他最独特的方式,将我视如己出。

他喊的,哪是我的名字啊,他喊的是一段岁月,一份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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