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的弟弟我怎么称呼她 ?这问题,听着都傻。真的,我自己敲下这行字的时候,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拳。多大点事儿?不就一个称呼吗?张嘴就来的事。可就是这张嘴,最近越来越沉,像灌了铅。
记忆里, 姐姐 这个词,是带着奶味的。是摔倒了,膝盖磕破了,一边哭得鼻涕冒泡一边喊出的救命稻草。那时候, 姐姐 就是我的保护神,是人形的创可贴和糖果贩卖机。她比我高出一个头,手掌又暖又大,能把我整个攥进去。我像个小尾巴,寸步不离。那时候的“ 姐姐 ”,喊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,响彻云霄,仿佛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某种特权,能让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所有事,回头看我,问一句“怎么了?”
那声音,清脆,响亮,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
可人总是要长大的,对吧?也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开始,可能是第一次长出喉结,也可能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个子已经悄悄超过了她。总之,那声“ 姐姐 ”突然就变得有点烫嘴。尤其是在我那帮哥们儿面前。他们勾肩搭背,大声嚷嚷着花名、外号,气氛热烈得像夏天傍晚的烧烤摊。这时候,她要是从我们面前经过,我嘴里那声“ 姐姐 ”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,不上不下,最后往往变成一个含糊的“喂”,或者干脆就是一个眼神,一个抬下巴的动作。
她会停下来,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,可能还有点好笑,好像在说:“你小子,又犯什么病?”
我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儿的。 我怎么称呼她 ,这成了我内心一个隐秘的纠结。叫全名?“XXX!”听着就像公司里叫同事,或者老师点名,生分得能隔开一条银河。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。我们是同一个屋檐下,抢过最后一根鸡腿,也曾在深夜里分享过一副耳机听歌的姐弟。叫她的名字,太正式,太冷,像是在我们之间砌了一堵墙。
那叫小名?更不行了。那是爸妈的专属,带着一种长辈的宠溺。我一个大小伙子,用那种叠字的、软糯的称呼,画面太美我不敢看。估计她听了,也得起一身鸡皮疙瘩,然后一巴掌拍我后脑勺上,骂我“恶不恶心”。
于是,“喂”成了出现频率最高的代词。简单,省事,高效。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又会觉得无比懊恼。那可是我姐啊。那个在我被欺负时,能像母老虎一样冲上去护着我的 姐姐 ;那个在我考试考砸了,偷偷塞给我零花钱,让我去买点好吃的,别告诉爸妈的 姐姐 ;那个在我第一次失恋,默默递给我一罐冰可乐,什么都不说,就陪我坐着的 姐姐 。
她对我来说,从来都不只是一个“喂”可以概括的。
我开始观察,观察别的 姐姐的弟弟 们都是 怎么称呼她 们的。有的人,就一直叫“姐”,从五岁到三十五岁,坦坦荡荡,自然而然。我羡慕这种坦荡。有的人,会叫一些专属的、有点傻气的外号,那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密码。我也想过,但话到嘴边,那种少年人特有的、该死的自尊心和别扭劲儿又冒了出来。
好像,称呼的改变,标志着我们关系的变化。从前的我是她的附属品,是“XXX的弟弟”。而现在,我渴望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,一个男人,一个可以和她并肩而立,甚至保护她的人。直呼其名,似乎是一种宣告独立的姿态。可这种姿态,却又以牺牲我们之间那份独有的亲昵为代价。
我甚至开始在不同的场景下,使用不同的称呼,像一个精神分裂者。
在家里,只有我们俩的时候,我会恢复小时候的模式。比如,我想让她帮我拿下架子最高处的东西时,那声“ 姐姐 ”会自然而然地滑出喉咙,带着一点撒娇的尾音。她会白我一眼,嘴上说着“自己没长手啊”,但还是会踮起脚帮我拿下来。那一刻,我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,她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,我还是那个依赖她的小不点。
在外面,和朋友一起,我会叫她的名字。这显得我们更像朋友,更平等。她似乎也接受这种设定,会很自然地回应。只是偶尔,在她和我的朋友们谈笑风生时,我会有一瞬间的恍惚,觉得眼前这个光芒四射的女人,和我记忆里那个穿着校服,扎着马尾辫,回头对我喊“快跟上”的女孩,好像是两个人。
最微妙的,是在需要她帮忙,但又有点难以启齿的场合。比如,手头紧了,想跟她借点钱。我会磨蹭半天,发一堆没营养的微信表情包,最后小心翼翼地打出“姐……”一个字,后面跟着一长串省略号。这个单音节的字,此刻像一把钥匙,开启了我们之间最柔软、最信任的那个通道。她几乎是秒回:“又没钱了?要多少?”
你看, 姐姐的弟弟我怎么称-呼她 ,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语言学问题,这是一个心理学问题,是一个关于成长、距离和爱的复杂命题。那个称呼,是我们在不同人生阶段,为彼此关系标注的一个锚点。
现在的我,好像有点想明白了。纠结于用哪个词,本身就是一种执念。真正的称呼,是刻在心里的。是当我遇到好事,第一个想分享的人是她;是当我受了委屈,下意识想找的避风港是她;是当全世界都误解我,我知道她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。
那个称呼,可以是“ 姐姐 ”,可以是她的名字,可以是一个外号,甚至可以是一个眼神。它承载的,是二十多年来,我们共同经历的时光,是那些争吵、欢笑、眼泪和拥抱的总和。
所以, 姐姐的弟弟我怎么称呼她 ?
或许,最好的称呼,就是在我想喊她“ 姐姐 ”的时候,就毫不犹豫地大声喊出来。无论我长到多大,变成什么样,在她面前,我永远都可以是那个有点傻、有点依赖、会闯祸,但永远被爱着的弟弟。而她,也永远是我的, 姐姐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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