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以为就一个答案?想多了。这事儿要是真能一句话说明白,那大唐的万千气象、那活色生香的市井生活,可就太没劲了。唐朝人怎么称呼一个小男孩,这背后藏着的,是身份、是亲疏、是情感,是一整套活生生的社会密码。简单粗暴?绝对不是。门道多了去了。
咱们得先有个概念,唐朝那会儿,人与人之间的称谓,比我们现在讲究得多,也复杂得多。一个长安街头光着屁股蛋跑的野小子,和一个相府后院里咿呀学语的贵公子,能一个叫法吗?脚趾头想想都知道,不可能。
先说说最常见,也最容易被我们这些后人误解的。

比如“ 郎 ”或者“ 儿 ”。这两个字,简直是唐代称呼小男孩的万金油。但怎么用,大有学问。
在家里,一个母亲看着自己满地乱爬的胖小子,她会怎么喊?很可能就是一声“ 我儿 ”,或者更亲昵点,直接喊乳名。唐朝人特别喜欢在乳名前面加个“ 阿 ”字,显得亲昵又顺口。比如《旧唐书》里提到的安禄山,他小时候家里人就叫他“ 阿 六胡”,透着一股子北地胡人的生猛劲儿。你家孩子要是排行老三,叫一声“ 阿 三”,再正常不过。甚至有些特别宠溺的,会叫“ 阿 奴”,这个“奴”可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奴隶,而是一种极其亲昵、带着点“小宝贝”意味的爱称,李白那首著名的《长干行》里,“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”,这里的“郎”,就是小男孩。
但这个“ 郎 ”字一旦走出家门,味道就变了。
一个邻居大妈,看到你家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,可能会笑呵呵地喊一声“ 三郎 ,又去哪疯跑?”这里的“ 三郎 ”,就是把他按家里的兄弟排行来叫。唐朝人对排行(也就是兄弟姐妹的次序)看得特别重。李白是李十二,杜甫是杜二,白居易是白二十二。所以,称呼一个小男孩为“ X郎 ”(X是他的排行数字),是一种非常普遍且得体的社交叫法。你不是张三,你是张家行三的那个郎。这称呼里,既有对你个人的指代,也包含了对你整个家族的认知。
再往外走,到了更广阔的社会层面。一个店家老板,看见一个半大孩子进店买东西,他会叫“ 小郎 ”或者“ 小郎君 ”。这一声“ 小郎 ”,就非常中性了,不带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,就是对一个未成年男性的通用称呼,礼貌又客气。
而“ 郎君 ”这个词,就更有意思了。
它听起来就比“小郎”要正式、要贵气。没错,在很多时候,“ 郎君 ”确实是用来称呼那些出身比较好的少年公子的。一个富家小少爷,穿着锦缎衣裳,带着书童上街,路人或店家称呼他一声“ 小郎君 ”,既是尊重他的家世,也是一种社交礼仪。这称呼里,带着点尊重,又有点疏离,不像家里人叫“阿奴”那么滚烫,也不像邻居喊“三郎”那么熟稔。那是对一个未来社会栋梁的预称。当然,妻子称呼丈夫也用“郎君”,但用在小男孩身上时,特指的就是那种“未来的郎君”。
所以你看,从“ 阿奴 ”到“ 三郎 ”,再到“ 小郎君 ”,同一个小男孩,在不同的场景、面对不同的人,他的称呼是流动的,是变化的。这里面没有绝对的对错,只有是否得体,是否符合当时的语境和人情。
除了这些,还有没有更特别的?当然有。
比如,直接喊“ 小儿 ”或者“ 竖子 ”。这俩词儿就得看谁说,以及用什么语气说了。一个老爹对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,气急败坏地骂一句“ 竖子 不足与谋!”,那是恨铁不成钢。但一个外人要是这么叫,那就是赤裸裸的鄙视和挑衅了。称呼,就是权力和情感的载体。
我还总在想,那些没有大名,甚至连排行都模糊不清的流浪儿呢?在繁华的长安东西市,那些靠打零工、甚至乞讨为生的孩子,他们会被怎么称呼?我想,大概率就是一些更随意的叫法了。“喂,那个小子!”或者根据他的体貌特征,比如“小麻子”、“瘸腿儿”,这些称呼里没有温情,只有最赤裸的生存标签。
这才是历史的骨血。它不是一条条冰冷的知识点,而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细节。你闭上眼,仿佛能看到一个唐代母亲倚在门框上,对着院子里追蝴蝶的儿子,柔声喊着他的乳名;也能看到一个私塾先生,吹着胡子,指着一个开小差的学生,呵斥一声“ 李家五郎 ,给我站起来!”;还能看到一个杂耍班主,对着一个刚练完功的小徒弟,粗声粗气地吼:“ 狗子 ,过来吃饭!”
每一个称呼,都像一扇小小的窗,我们从这里望进去,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唐朝的小男孩,更是他背后的家庭、阶级、人际关系,以及那个时代的脉搏与呼吸。
所以,下次再有人问“唐朝的小男孩怎么称呼”,你千万别傻乎乎地只回答一个“郎”字。你可以告诉他,这问题本身,就打开了一个无比丰饶的大唐世界。称呼,从来不是一个干巴巴的词典词条。它是风,是光,是市井的喧嚣,是庭院的静谧,是亲人的爱抚,也是陌生人的审视。
你听,那一声穿越千年的“ 小郎 ”,是不是还带着长安城未散的温度?
发表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