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以为我们天天互相喊“爱因斯坦”和“牛顿”吗?得了吧,那也太中二了。关于 少年班上的同学怎么称呼 这个问题,外头的想象力,说实话,有点贫乏。什么“X神”、“Y佬”,听着是挺唬人,但那多半是后来的学弟学妹们,隔着一层滤镜仰望时叫的。我们自己内部,那套称呼体系,可比这复杂、也比这生动多了,简直就是一部微缩的、充满着荷尔蒙与怪癖的江湖史。
刚进去的时候,大家当然是拘谨的。十三四岁,十五六岁,一个个都是从天南地北被“掐尖儿”过来的小怪物,彼此看着对方,眼神里都带着三分审视,七分“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牛”。那时候,最安全的叫法,就是连名带姓。张三、李四、王二麻子,一板一眼,透着股生疏的客气。偶尔胆子大的,会去掉姓,喊个单名,那就算是初步破冰的信号了。可这阶段,短得就像清晨的露水。
很快,随着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下来,第一波“江湖名号”就诞生了。这种名号,简单粗暴,直指核心—— 成绩 。

数学考了满分的,就成了“数学小王子”。物理竞赛轻松拿下一等奖的,大家背后都叫他“物理哥”。别笑,那时候在我们的世界里,这就是最高级别的尊崇。这个称呼,不是谁封的,是大家在晚自习后,在去食堂的路上,在宿舍的卧谈会里,一点点叫出来的,带着点酸溜溜的羡慕和真心实意的佩服。你甚至能从称呼的细微差别里,品出这个人的“武功路数”。叫“XX神”的,通常是那种解题思路天马行空,让人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;叫“XX帝”的,则是基础扎实,稳如老狗,每次考试都稳居高位的。
当然,有“神”,就有“凡人”。我们这帮所谓的 天才少年 里,也有偏科的,也有偶尔失手的。但没人会叫你“学渣”,那太伤人了。大家会用一种更隐晦、更“少年班”的方式来调侃。比如,某次化学实验,有个哥们儿把试管炸了,没伤到人,但场面壮观。从此,他的外号就成了“爆破鬼才”,走到哪儿都有人问:“今天准备炸点啥?”这称呼里,有调侃,但更多的是一种亲昵。我们都明白,能进这个班的,没有一个是真的“渣”,只是一时失手,成了大家共同记忆里的一个笑点。
除了以学科和成绩论英雄,地缘,是另一个重要的标签来源。
一个班里,天南地北,五湖四海。于是,“北京的”、“上海来的”、“那个东北大哥”、“福建小弟”,成了最便捷的区分方式。这背后,其实是一群离家千里的孩子的抱团取暖。一个宿舍,可能一个来自新疆,一个来自海南,交流起来口音南腔北调,但恰恰是这种差异,催生了无数的 绰号 。那个说话软糯的江浙同学,被我们这帮北方糙汉子戏称为“小笼包”;而那个身高一米九、说话像打雷的山东大汉,自然而然就成了“大葱”。这些称uo,带着地域的刻板印象,却毫无恶意,反倒成了我们认识中国地理和文化的活教材。大家在互相的调侃中,把那点儿思乡之情,悄悄地化解了。
随着大家越来越熟,称呼就变得更加私人化,更加……放飞自我。
这时候,就得看个人特质了。一个同学,痴迷于《三体》,天天把“降维打击”挂在嘴边,大家就叫他“面壁者”。另一个,走路永远像在飘,神情恍惚,仿佛在思考宇宙的终极奥秘,他的外号是“梦游仙人”。还有一个,是我们班唯一一个会织毛衣的男生,手巧得让女生都嫉妒,我们都喊他“织女”。
这些 绰号 ,像一个个密码,外人听了云里雾里,只有我们自己人,一听就能会心一笑。那背后,是一个个鲜活的、立体的、不再是“ 神童 ”标签下的个体。他不再是那个“奥赛金牌得主”,而是那个会在半夜偷偷煮泡面、因为一个愚蠢笑话笑到抽筋的“泡面侠”。她也不再是那个“门萨会员”,而是那个永远记不住路、出门必丢东西的“路痴宝宝”。
说到底, 少年班上的同学怎么称呼 ?这个问题的答案,其实是在回答“我们是谁”。我们是一群被时代和机遇推到一起的特殊少年,过早地承担了外界的期望和压力。我们用各种各样的称呼,来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小世界,一个可以暂时卸下“天才”光环、允许彼此犯傻、允许彼此不完美的避风港。
在这里,一个外号,可能比他的本名流传得更广。我们甚至会忘了某些同学的真名,却能清晰地记起他那个充满故事的 绰号 。毕业多年后,大家在微信群里,依然会用当年的称呼来打招呼。“爆破鬼才,最近又搞出什么大动静了?”“数学小王子,还在跟黎曼猜想死磕吗?”
那一刻,时光仿佛倒流。我们又变回了那群穿着不合身校服,在教室里、在实验室里、在操场上,互相追逐打闹,用最奇怪、最亲切的称呼叫着对方的少年。那些称呼,是我们青春的见证,是我们独一无二的身份勋章。它告诉世界,我们不仅仅是档案上那一串冰冷的数字和奖项,我们是有血有肉、会哭会笑、互相取着傻乎乎外号的一帮朋友。
所以,别再问我们怎么称呼同学了。我们叫的,是兄弟,是姐妹,是战友,是那个一起走过人生最独特、最疯狂一段路的—— 自己人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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