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真的，每次看那些古装大剧，看着宫殿金碧辉煌，街道人声鼎沸，我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个特不合时宜的问题：这么多人吃喝拉撒，谁来收拾？那些被打翻的菜汤，马匹留下的粪便，还有更……私密的排泄物，总得有人处理吧。咱们现在叫环卫工、保洁员，那 古代的清洁工怎么称呼 ？
这问题一琢磨，就发现事情远比一个简单的称呼要复杂得多，简直是一部微缩的社会阶层与人间百态史。
首先得明确一件事，古代社会，等级森严得像块切好的豆腐，谁是什么身份，干什么活，那都是明明白白的。所以，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像今天“清洁工”这样统一的、具有职业属性的称谓。他们的名字，往往和他们的身份、以及具体的工作内容死死地捆绑在一起。
最笼统，也最没地位的，大概就是 “隶卒” 和 “仆役” 了。
这两个词，你一听就懂。他们基本就是社会的最底层，很多是罪犯、奴隶或者战俘。打扫卫生？那只是他们无数杂役中的一项罢了，根本不值得被单独拎出来命名。想象一下，一个灰头土脸的隶卒，穿着破烂的麻衣，拿着一把粗糙的扫帚，在官府衙门前默默地扫着落叶和尘土，他的身份首先是“隶”，其次才是那个“扫地的人”。没人会关心他叫什么，他的存在，就是为了完成这些最基础、最没人愿意干的活儿。
但要说到专业化，那还得看皇宫里头。
皇宫是什么地方？是天子脚下，是全天下最讲究体面和规矩的地方。这里的清洁工作，那可就不是随便抓个仆役就能搞定的了。它被分割得极细，不同的人，负责不同的“脏活”，名头自然也五花八门。
比如，明朝的宫里，有一支很特别的队伍，叫 “净军” 。
你敢信？“干净”的“净”，“军队”的“军”。这名字听起来是不是有点……黑色幽默？一支负责打扫卫生的军队。他们实际上是由一些受了腐刑但又没能成为正式太监的人组成的。身份尴尬，地位卑微，专门负责宫里的各种“不洁”之物。他们有编制，有管理，像军队一样运作，但武器不是刀枪，而是扫帚、水桶和粪车。他们清理的是宫殿的角角落落，是御花园的落叶，更是那庞大的宫廷运转系统所产生的巨量垃圾。
而“净军”里，还有更专门的分工。处理最核心、最污秽之物的，另有其人。
那就是 “倾脚工” 。
这三个字，充满了画面感。“倾”，是倾倒；“脚”，在这里代指粪便（源自“出恭”时需要蹲下的姿态）。说白了，就是倒夜香的。想象一下，凌晨四点，天还是一片死寂的黛色，只有几颗残星挂着，整个皇城都沉睡在梦里，但他们——那些被称为“倾脚工”的人，已经挑着沉重的木桶，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幽深的宫巷里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、压抑的气味。他们必须在皇上和娘娘们起床之前，将所有宫殿的便器清理干净，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和气味。这份工作的艰辛与卑贱，全浓缩在这三个字里了。
当然，古人也爱面子，尤其是皇家。有时候，他们会用一些听起来很高大上的词来包装这些不体面的工作。比如 “奉宸” 。
听听，“奉宸”，侍奉帝王居所的意思。多雅致！可实际上呢？干的活儿可能就包括了清洗马桶、疏通水道这些。这是一种典型的文人式粉饰，用一个华丽的袍子，裹住一个肮脏的内核。就像把厕所称为“净房”或者“解手处”一样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体面。
宫外的世界，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到了宋代，城市文明高度发达，像汴京、临安这样的大都市，人口动辄百万。城市的公共卫生问题就变得异常突出。这时候，就出现了相对专业的城市清洁管理机构和人员。官方会设立类似 “街道司” 这样的部门，负责管理街面的清洁。而具体执行的人，可就不一定了。
有些可能是官府雇佣的专职人员，但更多时候，这种活儿会以徭役的形式，摊派给沿街的住户和店家。大家轮流负责打扫门前的一段路，或者由里坊的 “坊正” 、 “保长” 来监督。这种半强制性的劳动，让城市清洁成了一种集体责任，但执行者的身份，依然是模糊的“百姓”，而非一个独立的“清洁工”职业。
当然，也有专门靠这个吃饭的。在一些繁华的城市里，粪便甚至成了一种可以买卖的商品——重要的农家肥。于是就催生了一批专门收集粪便，运到城外卖给农民的“职业人”。他们可能被含糊地称为“掏粪的”，或者在某些地方有特定的俗称，但这些称呼大多带有歧视和戏谑的意味，很难登上大雅之堂。他们的生活，就像那部老电影《龙须沟》里的程疯子一样，在臭气熏天中，讨一份卑微的生计。
所以你看， 古代的清洁工怎么称呼 ？
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答案。他们的称呼，是社会地位的烙印，是工作内容的直白描述，也是时代文明的侧写。
从无人问津的 “隶卒” ，到编制内的 “净军” ；从字面意思就令人作呕的 “倾脚工” ，到被文雅包装的 “奉宸” ；再到城市管理体系下的 “街道司” 役夫。每一个称呼背后，都是一个个鲜活但沉默的个体。他们是维系着古代社会光鲜亮丽表层之下的基石，没有他们，再繁华的长安，再壮丽的紫禁城，恐怕都要被垃圾和污秽所淹没。
他们的名字，大多被历史的尘埃所掩盖，就像他们亲手清理掉的那些尘土一样。但下次，当我们在影视剧里看到一个一扫而过的、在角落里默默劳作的身影时，或许可以多想一秒：他，或者她，在那个时代，究竟被称作什么呢？这个称呼背后，又藏着怎样的一段人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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